与薛凌揣测相差无几,李阿牛是被江府支使开的。
江府本身以“二少夫人”的丧事暂避朝堂浑水,一招鲜,当然要多吃几次。李阿牛醒的早了些,留在京中也是碍眼。何况经历了这么大事,他一介田舍粗人,初入朝堂不久,荣辱不惊未免令人生疑,有个后怕的情绪反倒正常。
李阿牛对里头利害关系理的不大清楚,不过他知江府与薛凌是一路人,又见二者在霍家事上颠黑倒白,自是莫不依从。
何况,他本身也如江府所想,对着皇帝难免心虚,回乡躲几天是几天。且往些年混口饭吃已是艰难,如今打马行京街,回来给李家庄众人添柱香也是好的。
只是他低估了往来人情,没曾想一回来就被县长张垣掳了去。玩的花天酒地里,听人一口一个大人公爷,实在很难推辞说自己要离去。让人陪着吧,别人拿自己当个武曲星下了凡,他又有两三分羞于承认自己出生于李家庄那破落地方。
张垣早知李阿牛父母离世,有意恭维之下肯定不会抓着这茬不放。客套两句见李阿牛说不急,那就赶紧换别的,李阿牛也就一日推一日的骗着自个儿说时日还早,最后两天去便罢了。
他终还没张狂到想起替自己父母迁个风水宝地这种脸面事,只说能告慰两声儿子如今出息了,理理坟前杂草就算尽过孝道。这活计花不了什么时间,一天半日而已,处理完了立马上路回京都行。
这一拖拉...就拖到了最末两日,拖无可拖说要去父母旧居烧两张纸钱,张垣自是无论如何都要作陪。李阿牛再三推辞不得,仍未说起李家庄所在,只应了张垣随着去,打算去到再说。
他这数日对家中之事略有闪躲,张垣瞧破未说破,既当是李阿牛幼年失怙,提起伤神,又自认为他是在故作矜持,等自个儿明白事理。
几杯薄酒下肚后,张垣主动提起道是李阿牛现在官爵加身,理应替家中父老修坟盖庙,让二老享后世香火,积人间功德,不日就是重阳,黄道明令登高祭祖,可见天意如此。
此话虽不算说到心坎,却是叫李阿牛骤然一动。他并非不想,只是没想到而已。李家庄祖祖辈辈能立块碑就算那地儿的大户人家了,哪曾听说过这等排场。
张垣这话说的恰如其分,若是叫李阿牛迁个坟,没准还不带这么蛊惑人心。可这盖庙受供,谁还不希望自家祖坟日日冒青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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