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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亭心头五味陈杂。

        整宿没落觉,研光楼的人面色都不太好,眼底下全是乌青,好歹都是半大的小姑娘,黄妪吩咐人煮了鸡蛋来滚眼眶,滚完了,吸吸呼呼喝了粥水,脸色当即回了亮。

        除了长亭。

        长亭仰躺在软塌上,身上一点力道都没有,先打起精神把被大火吓得要哭不哭的长宁哄睡再将事情细细掰碎了讲给胡玉娘听后,转过头去寻蒙拓,谁知满秀说蒙拓一早便走了——在长亭与真定大长公主环抱痛哭的时候,由黄妪指引着从角门出去的。

        直到她与大长公主都平静下来,满秀才借着帮她敷眼的空档,凑在她耳朵边儿轻声说了句话,“蒙大人走之前让俺给姑娘说,大长公主是巾帼,是好人,是姑娘的家里人,除却过了身的陆公与夫人,就剩下个大长公主同姑娘最亲了,蒙大人叫姑娘甭犯轴,好好过,日子还长。”

        长亭眼眶一下子无端端红了。

        别犯轴,好好过。

        她明白蒙拓的意思,放下才能重新拿起,她想一想也觉得后怕,如果今夜真定大长公主稍偏私一些,她的余生或许只能在稠山山寺里头过了吧。

        在蒙拓眼里,她的举动无异于以卵攻石。

        长亭想了许多,想陆绰,想符氏,想一路逃亡的那些日子,她一直努力,努力地活着,她不能让长宁看到她也在害怕,她不能让玉娘挡在她的身前。回到陆家,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她怕真定悔棋,怕长英一辈子只能坐在椅子上,怕她愧对拼死护卫的那一千亡魂。

        她怕,可是她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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