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警官、林警官和我三人走到楼下客厅的时候,作为嫌疑人之一的张升叔正好起身去充当临时审讯室的宴会厅。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我们,然后擦身过刚刚问答完毕的刘明强,大步流星地进入了那依旧洁如白玉的厅门。
“哼。”看到此情此景的林警官略带得意地吭道,似乎是期待许久了这样的场面。他继续沉稳步伐领着我们向前走,绕过坐满“嫌疑人”的茶几沙发,站到了既负责守门又负责看留所有来客及佣人的警员面前。
“审过多少人了?”他冷冷地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原本一身凛然的警员这时候神色开始有些慌张,视线慢慢主动与林警官回避。作为刚到警局不久的“菜鸟”,他似乎还没有担住上司这般冰利口气的承受能力。
“呃,不……不清楚,我没有数过,”他颤颤地回答,小心用余光留意眼前男人的神态,“但……但是,我有记得还有谁没有进去过。”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林警官和善地笑着说道,大概是看出来了对方的紧张神经,“告诉我是哪几个人?”
“就只有那位坐在盆栽旁边的女士一人了,”年轻警员回答道,用手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袭黑身的女人,“不过我在门口有听到一些审讯内容,不少整理餐具的佣人都说在晚饭结束后她就一直安静地呆在这宴会厅里,没有一丝一毫离开的时间,所以应该与本案无关。”
“原来如此。”唐警官点了点头,正如我此刻的内心一样,发出了恍然大悟的感叹。这个时候的我才明白,原来晚餐过后“神秘女人”一直看似漫无目的地呆在原来的座位上,其实是为了利用负责打扫卫生的女仆给自己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可是这,再包括早上将张升叔和我步步算计的经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又是如何知道杜老爷今晚一定会发生不测呢?”我看着沙发上的女人,皱紧眉头反复估量起来,“如果杜老爷的死的确是他杀,而这个女人就是凶手帮凶的话,的确能够解释其中的不少事情。但,一个坐在楼下一动不动的人真的可以帮上什么忙吗?而且根据张升叔在房间鞋柜前捡到代表不详的塔罗牌来说,看上去反倒是有人想要警示我们才对。因为女人一直呆在宴会厅,没有塞卡片的时间,那这就只有可能是凶手本人的作为了。难不成还有其他的知情者吗?”
我过于投入的思考,以致于根本没注意到“知情者”三字不自主地从口中悄声了出来,被身旁的人听了去。
“知情者?什么知情者?”林警官疑惑地问,一下子把我从思绪中惊了醒。
“啊,不是,没,没什么。”我赶紧语无伦次地回答道。
当然这样的敷衍显然是摆不过林警官的好奇的,不过当他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一个满脸凶相的警员从宴会厅里面走了出来,一声叫住了林警官。
“林sir,所有人的审讯都完成了。”说着,就把手中的档案递到了林警官的面前,成功的在无意中打消了林警官多疑的念头。
林警官接过档案,开始一目十行的翻略起来,而那个一脸凶相的警员,便也在一旁做起了大致的总结。
“今晚所有来客的时间线都差不多,都在晚餐结束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且都说自己那之后再没有见过死者。但是有几个人例外,因为受到死者在饭桌上的讲话影响,刘明强、傅海泽二人自述曾分别于19点28分左右和19点42分左右先后去拜访过死者,希望能顶替死者想要赔罪的对象,但都说自己只在房门前犹豫了会就离开了。佣人方面,苗燕是死者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人,18点50分她把死者带回房间,并在安顿好之后的19点10分到达一楼的厨房帮忙整理餐具;秦沐在将张升送至宴厅后就负责看守大门的工作一直到案件发生,没有人可以证明。”
他的说话声拿捏得恰到好处,以至于刚好保证只有房门前的四人听到。随着“凶”警官陈述的进度,我好似无意地巡视过每一个提到人的神情。
女仆苗燕和秦沐相互将纤细白洁的手放在对方的腿上,嘴里不停念叨着,似乎在安慰对方;文绉绉的傅海泽摘掉了眼镜,捂面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身肌肉的刘明强双手合十地搭在下巴上,面色略青;职场服的刘悦挺直腰板重新回到了先前咄咄的姿态,刘仁泰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整理着自己的装着,神秘的女人依旧贵人似的孤傲着。唯独那个原本一团和气的傅若怡,这时候蜷在沙发边角落里,时不时向我们撇过来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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