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道布下了重兵,两侧的山顶上还埋下了伏兵,夏军的阵势让顾三台落荒而逃。碰到这种情况,稍微有点战场经验的人都知道打不得,否则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因此当顾三台下令撤退的时候,其余的八旗将领没有一个提出异议。相反各个动作飞快,就怕陷在这里。如果他们知道面前的敌军是什么德行,恐怕非得当场吐血不可。数千骑兵全速冲锋是什么样的,唯有直面的人才能感受到其威势。看着漫天尘土飞扬,铁蹄践踏大地带来的震动让人的心脏都仿佛要跳出来。那种极速由远到近的冲击感,让很多士兵都两股战战,头脑苍白。“稳住,都稳住。千万不要动,敌人不敢冲过来。”霍世民焦急的在阵列中来回奔走,同时扯着嗓子对士兵们进行洗脑。即便他也怕的要死,可此时此刻也只能这么做了。除了他之外,其余的军官们也都在仔细照料着随时都能够崩溃的阵线。“啊西吧!怎么尿出来了?怕什么?死不了。”“狗崽子,把腰挺起来。那么猥琐,不怕让野蛮人看出来吗?”“嘴角不要抽动,把眼睛瞪圆了,不要露出害怕的样子。你们越是害怕。敌人越是凶残。”汉语、朝鲜语来回交叉,着实把军官们累坏了。大家都无比担心,不知道这些士兵们究竟能不能够挺住?但凡有一个人意志崩溃,说不得这几千人就会彻底放羊。然后被满清骑兵虎入羊群,杀个干干净净。韩松华不在阵中,而是在山上。他在指挥着士兵们一边挥舞旗帜,一边用树枝搅动烟尘。那些旗帜全都绑在树梢上,然后用绳子控制在士兵的手中。这样一来只要一个士兵拉动绳索,就起码有上百面旗帜来回晃动。从山下看去,仿佛有上万人的样子。韩松华更加关心有?”那军官连忙摇头。“没有装弹,绝对没有。”韩松华这才拍了拍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没有装弹就好。”按理说临兵阵前,枪里不装子弹,怎么杀敌呢?可无论是霍世民还是韩松华,全都十分清楚。就这群歪瓜裂枣的士兵,如果枪里装了弹,说不得谁一个头脑发懵,就击发了出去。倘若在射程之外开了枪,立刻就会被清军察觉到他们的成色。既然要赌,那就赌个彻底。霍世民干脆下令,不让士兵们往枪里装子弹。也就是说,别看他们阵型严谨、刺刀如林,可是枪膛里却空空如也。一旦八旗骑兵没有停下,而是一股脑冲上来。他们唯一能够反抗的手段,就只有刺刀了。幸好故布疑阵收到了奇效,顾三台生怕中伏,跑的比狗还要快。眼瞅着八旗骑兵消失在了眼前,数千士兵当中竟然有三分之二都跌坐在了地上。更有不少人两条腿都抽筋了,呲牙咧嘴地鬼哭狼嚎。霍世民伸手到衣裳里一摸,结果全都湿透了。当兵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惊险。“快快整理好队形,然后按照次序慢慢撤退。绝对不许乱,听到没有,绝对不许乱。”度过了眼前的危机,并不代表万事大吉。谁也不知道清军何时会去而复返,因此还得小心对待。吓跑了八旗骑兵,后续的方案霍世民和韩松华早已商量妥当。霍世民让朝鲜将领杨松先率领一千人后撤十里,打造防御工事,然后接应。再让一千人跟随在后,后撤五里,埋设地雷。其余的部队分成若干部分,一部跟随一部,保持一定的秩序徐徐后退。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清军人多势众,夏军兵力不多
,因此后撤是必然的选择。但是不能撤的太快,而且还不能胡乱撤退。一旦发生混乱,立刻就会被清军抓住,然后扬汤沸雪、一冲即溃。保持徐徐后撤的态势,可以让清军误以为他们训练有素、战力强悍,不敢追击过甚。顾三台一路奔逃了好几里地,却没有遭到任何攻击。再看看两旁和后路全都平静如常,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这伙夏军难道是在使诈?”他开始猜测起来。第十一牛录额真汪善也摸不着头脑。“或许夏贼是没有马吧,所以才追不上。咱们无论如何小心为上。”顾三台也不敢冲的那么狠了。“速速去禀告肃亲王,我部遭遇夏军埋伏,恳请
后队快速跟上。”前路不明,顾三台决定稳妥起见。缓一缓,等到后面的清军步兵和大炮上来。豪格跟在后面,听到骑兵遭遇埋伏,着实吓得不轻,还抽了范纪一鞭子。“你个狗奴才,胡说什么当面之敌不堪一击,结果如何?大军险些中伏而吃败仗。再敢胡言乱语,本王定饶不了你。”范纪吃痛,满脸无辜。有心想要辩解,可是忌惮豪格的残暴,还是忍耐了下来。豪格催马来到前阵。“你部损失如何?”话音未落,看着完完整整、毫发无缺的骑兵部队,豪格青筋直冒。这是遭遇了埋伏的样子吗?顾三台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坏事了,连忙解释起来。“王爷有所不知,奴才等人幸亏机警,及时掉头,才没有被夏贼围攻。否则的话,奴才等人可就见不着您了。”一群将领为了脱罪,纷纷跪在豪格面前痛哭流涕,同时将夏军描述的凶残异常。七嘴八舌的纷乱当中,豪格一时也分辨不出来真假。不过这些时日同夏军作战,他早已被夏军的战斗力弄怕了。小心无大错。豪哥也不敢在勇勐直追,而是命令各部小心前进。不求立功,但求无错。于是东线的战场上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夏军胆战心惊的徐徐后退,清军胆战心惊的缓缓追击。双方之间保持大约二十多里的距离,全都生怕对方失去理智。这种时候,恐怕多出来一片落叶,都可能引起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也不知道双方主将得知真实情况,会不会羞愧的当场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