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机械地组织语言表达想法:“前几天,李贺——就是那位设计师——跟我聊天时提出一个观点,他认为或许时间是个繁杂的序列。或许在某个序列中,你我并不同时存在,在另一个序列中,你我互不相识,在更远的序列中,你我相Ai或者是宿敌。如此繁杂的序列不断平行、交错、重复,交织出一个个节点,造就我们所见到的充满不确定的世界。孙耀,我想知道你我没有见面的七年里,在这一段序列里,你是怎么过的?”

        以至于甘心为我挡下那致命的一刀?

        他没有立时回答,而将纸巾递过来:“哭什么呢。”

        “这七年。”他看着我擦掉眼泪,仍旧用那样温和的语气说:“就按照我所设想的,继续经营事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事,没什么特别的。至于李贺提出的这个说法,我没办法说认同或者不认同,因为这是太过cH0U象的东西。”

        “好吧,那我们不讨论太cH0U象的东西,我们谈现实。”我眼圈一定很红,不然他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白白挨这一刀,孙耀?刀刃再稍微偏一点儿,铃铛就永远没有父亲了,你想过这一点吗?”

        “小陆,你好像在埋怨我啊。”他的笑容有点儿惨淡:“那你叫我怎么办呢,在当时?看着你浑身是血地倒在我面前么?”他不知被哪个字眼刺痛了,竟罕见地沉重地吐出一口气来:“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谈谈,小陆。调整一下思绪,或许你想问的问题是,我是怎么看待你的,对么?我为什么甘心挡在你前面?”

        我点点头,他说:“好吧,请坐到我身边来,在我说完之前不要看我的眼睛。”

        我依言坐到床边去,侧面对着他,目光看向眼前的地面,听着他的声音在耳边不疾不徐响起来:

        “我不是个喜欢回忆往昔的人,也不喜欢忏悔,或者怨恨。但少年时的一件事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在一个公园里过夜,因为感染风寒,在灌木丛里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当我醒来时,很饿,背上的伤也发炎,浑身不舒服,这时候我注意到草坪上有很多人在野餐,离我最近的是一对年轻夫妇,他们带着孩子和狗——是一只金毛犬——他们很大声地欢笑,他们的孩子拿梳子为狗梳理毛发……那天yAn光很好,知道那个瞬间我在想什么吗小陆,那个瞬间使我觉得,世界是他们的,是你们的,与我无关,与我没有任何联系。我没有过家的感觉,也不知道拥有朋友是什么感觉,如果问那个时候的我是否渴望亲情和友情、或者Ai情?我不知道,我没拥有过这些。但是七年前,你吻向我的时候,那个瞬间,我想成为你的家人。第二次——我们的第二次,我将自己完全袒露给你,那天在我的梦里,我们养了一只金毛狗……之后你就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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