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昔时,老朽亦曾夸赞你贤似尧帝,棋胜丹朱,将来必定能重现伊祁氏此二祖之光。转瞬你也已年过花甲,这世间也早已天翻地覆。期间,你处处隐忍,庇护唐城周全,使其免遭战火。而姒相二年之时,我费城因抵御夷穹猛攻,致使尸横遍野,人丁凋敝。就此事而言,老朽尚且未能及得上你。何况他姬萧,身处内忧外患之中、【九昊】四分五裂之际,后仍能复将其归于宗统而重执牛耳,着实是更胜你我啊。”

        忽同席一人,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断断续续道:“嬴老您过谦了。当初,您与您弟若木二人,力敌夷因、夷穹兄弟,外加夷部三司马与当今寒后。如此神通,彼无功而返,只得退而修好。乃至夷氏于诸夏之城,不敢恣意再犯。反观我莘城,智不及他唐城,勇不及你费城,烈不及斟鄩、斟灌。前无英达为标榜,后亦无人堪继之,有负脩己娘娘所创基业,枉为昔十二主城之一。此状使辛某,时常汗颜而难以安寝阿。”此人白发苍颜,双目幽陷黯淡无光,病骨支离,气若游丝,乃是莘城城主辛斯。

        “夏之启王,于故都阳翟,设钧台而会盟。分封在座费、莘、缯、唐、虞、英皆拥夏之公卿,亦视为皇亲贵胄。虽彼此有主城、从城之分,亦同属夏境,同为夏臣。我杞城本就是姒氏一脉,虞城乃是舜帝后裔,其余尔等,祖上原本皆出自【九昊】之地。而其中嬴老、辛老略有不同,一个是舜帝外孙,一个是禹王正妃的娘家后人。最后看来,也仅是如此而已罢了。故同样出自【九昊】的夷、寒生变,祸未降于你们自身之时,诸位历来都是但求自保,且一旁观望之。何须力敌?何须汗颜?改朝换代又不会改换自家的荣华富贵,无动于衷,方能有今日之安乐,苟全性命,方能有此刻蓦然回首之感慨。如此超然洒脱于世,岂能不美哉?赴宴便赴宴,下棋便下棋,莫要再提前朝之旧事。”杞城城主姒长癸一脸漠然道。

        一旁角巾素服、曲眉丰颊的虞城城主虞思,连忙憨笑道:“哈哈,此上宾席中,皆原诸夏之城主,在座的属某最为年轻了。与各位城主相比,某可算作碌碌无为;而与他【九昊】宗主相比,某可算作庸俗昏聩。大家刚才聊的是三十年前的事,那时某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他姬萧还未出世呢。既然长癸兄不喜前朝之事,那我们倒不妨说说十年前吧。

        当年姬萧狼狈不堪,与已故的任老城主,来我虞城寻求援助。你们都知道的,我家当时确实啥也没有。我连到大婚举办得有多寒碜,大家也都是见证者。于是乎,只能借予他些许五谷肉糜了。你们猜怎么着,数年之后,他竟以十倍还之,还对某扣首拜谢,每年年终还对我虞城送来厚礼相报。而眼下再观【九昊】,不得了了,当今【三苗】还忌惮三分的,也仅剩【九昊】、【昆仑】了。为啥?【昆仑】是因为他们搞不太懂,而【九昊】,则是太强盛太团结了。甚至,连夷因之子夷城城主夷象、后浞伯父寒城城主寒明,都十分拥戴他姬萧。

        大家也都知道,最近东商那档子事吧,在座不会有谁,没收到姬萧的信件吧。我在家中等了半个月了,也没瞧见什么新的热闹。当然,也有可能是【三苗】蓄势比较久,没准集结了十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大家都是怎么打算的呢?是继续保持,袖手旁观的传统与做派,继续置身事外地观赏,完了再评头论足此事的结果呢,还是怎样呢。我表个态吧,这事,我虞城反正是会一直支持东商的。”

        此外,同席的英城城主偃沛、缯城城主娄驳,一直正襟危坐,若有所思状,始终一言不发。

        刚刚步入厅堂,便就坐于右列上宾席姬萧另一侧的,乃是寿星任绰之妹、原夏后正妃任缗。姬萧一会面便立即称赞道:“缗姨淡扫蛾眉,鹄峙鸾停,依旧光彩照人啊。”

        任缗微微笑道:“贤侄谬誉了,侄媳与我那侄孙儿可安好?年后我还未出过任府,也是时候该出门走动探望【九昊】诸位妻室了。”

        任缗与众人依次寒暄后,问道:“靡伯呢?”

        其主鬲城城主姒无壬,忍俊不禁道:“他啊,近来邪乎乎地迷上了烹饪之道,还跟我扬言,要潜心钻研,以超越彤鱼氏之技艺。他老人家现在正在后厨主持大局呢,这饭多半是要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来得了了。也兴许,他只是为了自个能在后厨中先尝个遍,再让我等在不觉之中,吃他的残羹剩饭。以他那老不正经的秉性,是极有可能做得出来的。不然,饭又不是他亲自动手去做,他一直呆在那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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