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吩咐道“就这些东西怎么够,来人啊!再给太后娘娘搬些东西过来,从国库里拿,越贵重越好,反正都是些民脂民膏,浪费了也不可惜!”

        随侍的内侍刚领命下去,太后摔东西的动作便停止了,她悻悻地把花瓶递给侍女,扑到凤椅上开始放声大哭“你还来做什么?哀家不想看到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

        一句句话,刀子般扎进嘉佑帝的胸口,他的表情,就如丢失了糖果的孩童般受伤“母后,您是要把儿子对您最后一点情分都作践没了么?”

        “情分?”声泪俱下的太后,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猛然抬头,仿佛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你这种人,还配谈情分?你这种眼里只有那座位的人,还配谈情分?荒唐!可笑!”

        嘉佑帝受伤的眸,渐渐冷了下来“母后,儿子三更睡五更起,虽说没有太大的本事,但也算个勤勉的皇帝,儿子和这世上所有的人一样,会累会倦,也有喜怒哀乐!没错,朕虽然不是一个好兄长,但朕自问是个好儿子!正因为忘不了您的养育之恩,所以小心翼翼地做您呼来喝去的狗!但是,朕再怎么孝顺,也比不过长孙焘!在父皇眼里,在您眼里都是!”

        嘉佑帝说到激动之处,一脚踹飞太后方才要砸的花瓶,声嘶力竭地吼道“朕五岁的时候,不小心落入水中高烧不止,您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三天三夜,朕七岁的时候,不小心感染了天花,所有宫人都不敢接近朕,是您衣不解带地照顾朕整整一个月!这些恩情,朕一笔一划地刻在心里,这些年从未忤逆过您!但您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把朕当人看,把你我之间那点少的可怜的母子情分折腾得半点不剩!你的生恩,你的养恩,朕这些年早已还清了!若是你再这样不识好歹,朕就算拼着留下一个不孝的名声,也随你去吧!”

        一个年近不惑的男人,两鬓白霜已覆盖黑发,他在太后面前,就像个和母亲控诉的孩子,委屈而愤慨!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扣着心房,说到后来,他又捡起那侥幸未破的花瓶,猛地扔在太后脚边,转身夺门而去!

        嘉佑帝这一走,走得悲伤而决然,太后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再一次负气出走。

        可这一次,太后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他不会再回来了,他不会再像少年时期那样,碰了壁后哭着回来找母亲,因为他已经做了十数年的天子,是万乘之尊,手握生杀予夺权力的天子。

        是自己,一点点把这个虽然狠辣但却认母的儿子推开,是自己把他变成彻头彻尾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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