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我料想,仅仅是云外镜的碎片,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价值。不能凭借它得知全镜在哪儿,也没有更多的利用余地,就算我想换些什么,也换不来多么值钱的东西。”叶雪词放下杯子,双臂再度交叠在桌前,挺直身子道,“以物易物所能得到的永远是有限的,但若是换取一些机遇,能得到的便趋于无限。同理,也能产生等价的反馈。”

        “您一直很聪明,也很有远见……从出生那天起。能成为恶使的人,没有几个打娘胎里出来就是正常的。正常意味着普通,意味着平凡,意味着千篇一律。用朽月大人的话说……意味着乏味。才者与疯者除了一字之差外,都是失了心才能做到的。有时是好事,有时是坏事;或许是对别人,或许是对自己。”

        “自己的人生无需他人评头论足。至少在下做出的所有抉择,都不曾为之后悔。如此坦荡真实地度过一生,便是我的初衷了。只不曾想,寿命被拉扯得太长,太细。遥远又不见尽头,纤瘦且弱不禁风。一切变得危险,我却只想明哲保身。在这样的准则下,也许能做出最大程度的冒险。正如您所说,普通、平凡、千篇一律才是致命的毒。”

        “人们中了这样的毒,生命才被时间消磨殆尽。”

        皋月君静静地望着空荡荡的杯子。她的视线落在这儿,却多少显露些心不在焉。

        “您有心事?”叶雪词总是那样敏锐。

        “没什么大事……妾身只是在想,即使将十恶笼入麾下,至少一个两个都盯在眼中,这样真的足够么?该乱的总会乱,此乃世道逃不过的劫难。那位大人又想做什么?时至今日,谁也无从猜测那位大人心中所想。我们黄泉十二月,也只如棋子一般听从指示、服从命令、执行任务。即使将十二人聚在一起,各自托出自己所知的一切也拼凑不出个什么来。然未有人质疑过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即便有,到最后也总能证明那位大人是对的。我们不必过问,我们只需顺从。我们是棋子,也是戏子;是隐士,也是战士。”

        “我不太明白。您在质疑自己所做一切的正确与必要吗?”叶雪词略侧过脸,露出一丝与所言匹配的困惑,“您想知道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构成这些全部的思想?”

        “您感到不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相反,妾身从未质疑过这一切,更不曾质疑过那位大人。自负地讲,恐怕妾身是现今十位无常鬼中最忠诚的一员。妾身仅想知道‘为什么’,甚至不在乎那位大人最终的目标。对人类而言,它有时是好的,有时是坏的——人们眼里好像只有这两种说法。总之呢,妾身必须摸清这之中的道理。您也看到了,殁影阁从建立之初到如今,到此刻,所琢磨的干预的一切都是在挑战某种……底线的事,妾身将其称为触不得的死律。妾身只有知道那些必要的事,才能知道如何将殁影阁经营下去。您看着这里风平浪静,实则暗潮翻涌。长久以来,我们都如履薄冰,危如累卵,命悬一线。”

        “……”

        叶雪词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重地点点头。大概是为了转移话题换个心情,也可能是满足个人的求知之欲,她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