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我绝对不要变成那样。”

        这种对于“我不再是我”的恐惧,兴许是一切生物的本能。

        战斗一刻也没有停歇。从洞穴下方一直蔓延在外的是一种鲜红色的网,液体般渗透在地表的每一处缝隙。这种粗细不一而密密麻麻的东西,细看像是植物的脉络,触碰起来也如花瓣一样柔软。但除此之外,有种怪异的粘连感,像黏液,也像倒刺。若要确切地形容,恐怕用菌毯来比喻最为贴切。

        这红色菌毯为寒觞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他速度越快,力量越大,这菌毯就会对他造成越强的伤害。后足离开地面的时候,它几乎要扯下一层皮肉来。神无君利用刀气不断尝试清除它们,却发现它们的生长速度一次比一次更快。这感觉就好像一棵树为疮口供给更多营养,于是那部分便比任何地方长得更快,更粗壮。人类的伤口亦是如此。

        如今的它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场不论谁都自顾不暇的战斗。无论粘腻的菌毯,不断再生的藤蔓,爪一样锋利的花,都为每个人带来极大的困难。即便是能在天上移动的卯月君也并没有什么优势。他所能尝试的仅仅只是切断那些植物的部分——然后看着它们再生。也是有不属于植物的部分的。许多藤蔓拧巴在一起,形成人类躯体的模样,甚至连痛苦的面容也栩栩如生。它们的“脸”像是骨头,又像瓷的颜色,只如烧成固定的姿态,配合着不断蠕动的身躯,传达出一种乖戾的情感来。

        像是连着绳索的铁爪,巨大的红花从下方伸展,迎着神无君袭来。他并不磨蹭,刀若疾电般斩却了花萼的部分。带状花瓣纷纷扬扬似雨落下,又在接触到菌毯的一瞬站定了形态。每一片花瓣,都化作了人的模样。她们长着和佘子殊那样一模一样的脸。

        未等神无君做出反应,一群锋利的羽毛精准地将她们悉数击穿。无数白色的翎毛直挺挺立在那儿,像反光的刀刃。神无君注意到,落在菌毯之外的花瓣,倒是不能化出人形来。

        不远处的问萤看呆了。

        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在她带着阮缃离开的以后,地穴里又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事情变成这副模样?阮缃大约已经和谢辙他们会合了吧?但她自己并不想过去。她分明看到寒觞就在这里不是吗?

        失去不知火的他已不再能变得像九尾妖狐那般庞大,但他仍拿出不死不休的态度,那这可怕的怪物厮打、纠缠。他每扯烂植株的一部分,就有鲜红的血从里面溅出来,好像撕掉一块动物的肉一样。传来的气味不是血腥,而是那种会干扰嗅????????????????觉的、植物的馥郁气息。

        她又该怎么办呢?什么忙也帮不上。生得这样美丽到令人作呕的怪物,她连注视的勇气都没有。但兄长就在那里战斗,为她,为他们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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