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宁新是江湖中人,家中颇有产业,出身汇贤盟,以经营玉石为主,在云州当地几乎垄断了玉石产业,所以当时叶公子邀请他一同回京他有些犹豫,他知道叶公子的意思是给他名分,但他毕竟出身江湖,虽不是草莽,但京城于他而言如同囚笼,他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在京中生活,乔宁新没想到那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之后他在想找叶公子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这才反映过来,他只知道公子姓叶,其他一概不知,汇贤盟在云州颇有些势力,他请君父帮忙,细查之下才知道,姓叶的公子名叫叶熙沉,是封疆大吏云州巡抚叶擎文之子,出身高贵,如今云州巡抚调任回京,京官更是比外放官员接近天子,叶擎文权掌翰林,他的儿子如何会娶一个江湖中人为正君呢?当时乔宁新简直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叶熙沉。

        要说人世间最难懂的是什么,无非一个情字,此字乃是最难控制最难琢磨的,让人心醉让人断肠,乔宁新茶饭不思,心神不宁,终于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心,分别一年后踏上了进京的路程,他到京城已有半月,可他一介平民,在京中无人无权,连掌院府的门冲着哪边开都找不到,更是见不到那高高在上的掌院之子。

        乔宁新本打算重金请人帮忙,尝试往掌院府递封信进去,没想到会在安国寺遇到叶熙沉,他此刻心情激动,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这才暂时离开,他得先好好平静一下再去见叶熙沉,乔宁新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在忍受分离,他想和叶熙沉在一起,哪怕从此身负枷锁,永驻囚笼也在所不惜,叶熙沉就是他的救赎。

        此次陪同他进京的是汇贤盟的人,孟绿繁亦是他的至交好友,乔宁新知道自己这次进京若是顺利,也许不会在回汇贤盟了,他很确定自己无法接受的是他的往后余生都没有叶熙沉的存在,怀着复杂无限的心情,乔宁新像个献祭的信徒一般,擦干净自己的脸,走出厢房。

        孟绿繁一直在外面等着,好友此次行程目的为何他早就心知肚明,也曾劝过几次,无奈对方根本听不进去,孟绿繁也能理解好友的心情,虽然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但破了身子怎么也不算小节,孟绿繁心中明镜,除了叶熙沉身边,乔宁新已经无处可去,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对双子们太过严苛,已经容不下乔宁新了,正在孟绿繁担忧到想去敲门的时候,门打开了,他赶紧上前去,问乔宁新:“你好点了吗?要去见他吗?”

        乔宁新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说:“我没事,我……现在去见他。”

        楚岁朝坐在树下揉肚子,有些埋怨的对叶熙沉说:“素斋为什么这么好吃,我吃撑了!”

        叶熙沉淡淡笑着,挪着椅子来到楚岁朝身边揉他肚子,有些得意的说:“说是素斋,名头而已,就刚刚我们吃的素熊掌,得用鸡、鸭、鸽子、猪蹄为底料熬煮老汤,在把老豆腐用荷叶包裹起来在老汤里煮两个时辰,做成熊掌的造型,淋上用熊掌熬煮的软胶芡汁调味调色;那造型是鸡腿的,得将冬笋切成条油炸做骨头,塞进豆衣里,辅以猴头菇、针松菇和多种山珍食材填满豆衣做馅料,十几只野山鸡熬煮一天一夜,把精华都集中在一锅汤里,用这一锅汤来煮素鸡腿,经过这么多道工序做出来的,说是素斋,哪样能和荤菜脱的了关系,一顿素斋十几个师傅做上小半天,吃进去七八十俩银子,能不好吃吗?”

        “素斋就素斋,干什么要素鸡素鸭素熊掌的,仿佛对荤菜念念不忘,不过阿熙你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叫了个荤名却是寡淡无味素菜的味道,自然是不好吃的,心里上的期待和落差也会非常巨大,只是菜的名字太俗气,难登大雅之堂!”楚岁朝是什么好物都吃过见过的,莫说是山中走兽云中燕,猴头燕窝熊掌鹿茸在他的餐桌上顿顿见面,要不是他对水里的东西过敏,那么干贝海参鲨鱼翅也是不会少的,只是他惊讶于如此精细复杂的程序:“一道菜做小半天,太麻烦了,而且在佛寺里做这种素斋,造孽!”

        “岁岁你也太天真了,不过你平日里甚少走动,不知道也不稀奇,安国寺早就不算是正经寺庙了,我回京时日虽短,也结交了一些权贵子弟,他们玩的可花花了,这里是前些日子邬子君带我来的,哦,就是现在陛下面前的红人,邬贵君的本家嫡兄。”叶熙沉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万分惊讶的,觉得新鲜才约了楚岁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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