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曾经和我谈起他们结婚时候的一件小事,爸妈两人坐渡轮去上海置办嫁妆,妈妈带了那几年在工厂做绣工的全部积蓄和外公外婆给她的为数不多的嫁妆钱。因为预算有限,母亲盘算着买便宜的国产牌的电视,这样剩下的钱置办冰箱、洗衣机等等家电也够了。她在国产电视柜台前伫立良久,仔细挑选,我爸却很不耐烦地说:‘别人家结婚,嫁妆都是买日本产的高档货。怎么你都挑这种便宜货?’母亲听了心凉了半截,可能那时候她就隐约感到丈夫和自己结婚并不是因为多么Ai自己,而是期望她这个城市户口,父母都是公务员g部的媳妇可以让他少奋斗几年。

        而我的NN,也是个特别势利眼的人,本来以为我爸妈结婚会让她的儿子得到什么好处,可到头来希望落空,对我妈也是百般挑剔,处处嫌弃,甚至这种嫌弃也转嫁到了我的身上。我妈从怀孕到生产前一周都在工作,产假后,亲妈还在上班,婆婆不肯帮忙,她只能请乡下来的保姆带我。可保姆嫌工资低,托辞家里有急事也要走。我妈抱着我哭着送走了保姆。她只能拜托邻居老NN白天照看我,晚上再接回家。

        那时候的我好像就b一般孩子胆大,刚刚学会走路就跌跌撞撞一个人乱跑到车水马龙的大路上,还被邻居NN找回去打了一顿PGU。我妈说现在想起来还挺心酸,她听邻居说有一次我独自偷跑回家,在家门口敲门喊“妈妈,你开开门,你是不是在偷吃好吃的?”。就这么凑合着过,直到我两周岁被送去托儿所,从来都没有麻烦过NN。而NN退休后,就一直住在离我家并不太远的姑姑家照顾姑姑的儿子,我姑父当时已经是当地一家国有银行的行长。

        我好像只有为数不多和父亲相关的记忆,那些我们相处的画面似乎都定格在五岁之前。寒冬腊月里,他带我去公共澡堂洗澡,又小又矮的我拿着个大红塑料盆跟在他身后。还有他带我去邻市出差,买了电动汽车玩具和一种蔬菜形状的软糖。说实话,我从来都不恨他,只是陌生而已。他给我的印象是温和儒雅的,虽然在我母亲的描述中他是多么面目可憎,自私自利,可是我却没有那些关于他的不好的回忆。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我八岁那年,那次是中午下课,我步行去外婆家吃午餐。我当时还认得出他的相貌,他没有靠近我,只是在远处对我微笑,我也朝他微笑,但很快我们就擦肩而过,没有一句寒暄。他于我而言,不过是个常年不在家的陌生人,我都不记得和他共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情景。

        小学入学那年,他们正式离婚了,我被判给了母亲,而父亲本应该有义务支付抚养费,听说他在法庭上嫌给我的抚养费太贵?哈哈,不管贵不贵,反正他从来没有兑现过。他和律师到处搜集证据把我外公的存款说成是我母亲转移夫妻共同财产,而我外公的存款就被他当作给我的‘抚养费’了。

        再后来嘛,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他有没有偷偷来看过我,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见过他了。现在就算他站在我面前,估计我应该也认不出他了。我爸如意算盘打得响,我妈就是个责任心很强的nV人,他不用付出一星半点儿,就会有人帮他养孩子。我妈一辈子都被我捆着,也不是没有媒人介绍对象,她都拒绝了,应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委屈了我。从小到大,每个长辈见了我都会说一句话,‘千万不能忘了娘,要好好孝敬她!’。

        我知道了,我会的。我懂事早熟,她以我为傲。可是,即使是今天,我还是觉得如果我不曾出生,或者她该狠下心把我丢给我爸,这样她还有机会找个Ai她的男人组建家庭,也不至于孤苦无依,无论如何她都会b今天幸福吧?”

        我读得入神,忽然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因为做贼心虚,我手忙脚乱地将日记本顺手塞入了我的包里,然后乖巧地坐好,对着门口做出一个开心的微笑:“哥,这么快就回来啦?”

        他狐疑地看着我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脚边倒着x1尘器,“很快吗?我找了两家门店都没货了,最后只能给你找相同尺寸的类似款了,你快穿上试试,希望不会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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