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同大多数崔氏子弟那般,清傲倨高,目下无尘,仅为一族兴亡而虑。
崔氏为天下士族之首,视天下之人为卑贱庶族,藏书自封,垄断仕途,为己筑起一道神台。
崔璟便是从这高高在上的“神台”上走下来的人。
战事无常,生死只在朝夕间,但他十二岁离家从军,至今已足足十年之久,伤痕累累,功勋无数。
北境苦寒,乃公认之事,此刻已近年关,其他崔氏子弟可在京中赏雪观梅,煮酒对弈,唯他独自奔赴北境,为大盛边防着虑——且此事是由他屡屡上书之下,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圣令。
这样一个人,算是个怎样的人呢?
常岁宁细细认真思索。
她想到北境耸立的高山,想到冰封的湖面,鹅毛般的大雪,及如血的残阳。
此刻这些可名状的山河之景,皆与一个叫崔璟的人紧密相连,他身在其中,所守护的正是这片山河。
她觉得,这当是一种赤诚的,冷冽的,瑰丽的,绚烂的,磅礴的,动人的,及脱离俗世意义上的,只存在万里山河间的无边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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