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先生从来是位相当好面皮的人,眼见这乘兴而来空手而归的名头,在村落当中传得愈发广,连不少村落里前来浣衣的妇人,远远瞧见颜先生又是愁眉不展坐到卧石处,两眼很是期许盯着溪水,总是要掩口嬉笑几声,固然境界大不如前,但落在颜贾清耳中
,依旧是有些羞人,不得已之下,常常要同那白虎帮帮中人购置些游鱼,多加叮咛嘱咐,言称是千万莫要被人晓得,不然又得遭取笑。白虎帮自从赵梓阳离去过后,交还与林裕山打理,而自打西郡那位新郡守继任过后,照拂甚多,竟是使得个甚是势弱的白虎帮,愈发有起死回生,蒸蒸日上的端倪,竟是不再插足所谓村落之中的帮派争斗,安心过活,当中大多去往溪上,借过些渔舟,凭捕鱼本事安身立命,倒也不曾有料想中那般艰难。
颜先生每每厚着脸皮去往白虎帮昔日帮众处,花铜钱买来两尾鲜鱼时,都需千叮咛万嘱咐,言说千万不能走漏风声,自己乃是做先生的,因面皮过意不去,偷奸耍滑,当然不是什么相当上讲究的行径,可全然不晓得自己买鱼充钓,早已被许多前来溪畔浣衣的农妇瞧在眼中,先生举动倒不曾惹得村落中人鄙夷,反倒愈发觉得颜先生甚是接地气,全然无半点架子,因其博学才大,更对山下百姓孩童一视同仁,于是更是受村落中人爱戴。
可今日颜先生买罢两尾鱼提起,正欲离去,强行厚着一张脸打算去往村中转悠显摆一阵时,却又是忽然之间回首。
夏时百气蒸腾,昼奇长而夜奇短,哪怕是到家家户户皆要掌灯时辰,远山之外深沉沉薄靛依然稳得住心意,按兵不动,迟迟不肯笼罩住远空天日,林海万
顷以里,细碎暮时光,遭卷边大叶缓缓捋顺抽离,搅碎为无穷无尽。
颜先生挑起一只眉头,往更远处张望过两眼,霎时就觉察出有人前来,倒也不见得是动用什么高明神通,而是马蹄声实不加遮掩,犹如清泉流响四散开来,震碎静谧小村,静谧山间,所以难得有些倦容,口中念念有词嘟囔,顺便就将那两尾很是活泛的鲜鱼沉在溪边,只使单手捏住挂鱼的细绳,斜眉歪眼朝溪水对岸,两匹奔走如飞的马儿望去。
头前那位满脸麻点,大腹便便险些将马儿腰压弯的胖大员,望见颜贾清一瞬,似是长出口气,登时勒紧缰绳,神情松懈开来许多,喜怒形于色,但只可惜骑术属实甚难以恭维,单是勒紧马匹缰绳,同身后那位精瘦利索的汉子,差过不止一筹,好在是马匹力道甚足,颠簸摇晃两步过后,稳稳刹住四足。至于身后那位神情淡然,多有散漫的精瘦汉子,哪怕是颜贾清不通晓什么武夫本事,可还是能从此般炉火纯青骑术,连同汉子凌厉举动里,揣测出此人必是位本事不差的武夫。
“西郡来了位林郡守,削城主,拿贼寇,八百老卒解烦忧,近年来这话连在下所处的穷乡僻壤,都传得甚广,两耳起茧,却是不曾想到有朝一日林郡守屈尊降贵,能前来这等穷苦山水地,是南公山周遭风水好,还是林郡守想起西郡仍有些穷困潦倒人,
因此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尽一尽大员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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