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韩江陵回神,艰难走回断墙背后时,除却那位不剩多少生机的年轻人外,其余三人双眼,尽数朝韩江陵望去。
女子担忧,孩童茫然,老者则是望过一眼面颊深陷的男子,而后两眼低垂,半晌也未有举动。
付瑰茹是何等精细的性子,早在小楼当中,就晓得如何做生意,如何趋利避害,听闻方才二人一番话,自然知晓韩江陵此去,大抵是难以保
全性命,可又不好执意相劝,将唇齿咬紧,险些渗出血来,一言不发。
还是老者先行叹气,而后开口。
“凭流民又该如何应对城中守卒,甲胄弓弩完备,岂能是我等流民可抵的,此举不过是携人送死,既然人人皆可赴死,为何偏偏是少年郎前去送死。”
孩童不曾见过几位兵卒,即使平日里老气横秋,照旧难以从两人先前言语当中听出什么其余滋味,然而瞥见韩江陵手头那柄残破长刀时,略微有几分熟悉,再听闻老者出言,亦是知晓韩江陵此去所为何事,但一时不晓得该如何阻拦,但孩童隐隐觉得,即使是在场几人齐齐开口阻拦,估计亦是阻拦不得。
常在精舍小宅里独坐,每隔两日就受目盲耳聋四体不能动这等怪病搅扰的韩江陵,实则比谁人都要难劝,犯起执拗,任谁人也难拽回。
老者话乍听当然是有几分道理,然而有无道理,说者听者,各有决断。
所以孩童自始至终也不曾相劝,如同身旁那位将唇角咬破的女子一般,只是怔怔望着那枚残损的长刀,一句话都没说,但孩童晓得,倘若是韩江陵死在城中,多半这位瞧眉眼很是薄凉的女子,亦是不愿自求生路。
几人当中唯有那位年纪轻轻的病秧子,半张口安安稳稳躺在原处,病入膏肓,可最是舒坦,多半过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病秧子,才最是福运深厚,寿数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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