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高不低,远处的鲛人自然也悉数听见,闻言赫然抬头,乱发间露出一只冷厉的瞳,抵在唇边的利齿微微龇起,轮廓分明的面庞因杀意而扭曲。杨微时见他不顾被铐着,仍匍匐双臂,蓄势待发,一副要扑过来咬断自己喉骨的凶残模样,挑唇笑笑,兀自鼓起了掌,“倒是野性难驯,不过物超所值,你有心了。”

        谈话间面前轻纱被微微拂起,鲛人看到那人唇角沾染的一点血红,怔愣了一下,杀气片刻的收敛立即被抓住了破绽,被蜂拥而上的人牢牢摁住了头和四肢,混乱间那片青色的衣角走远了,他却逐渐冷静下来,攥拳忍下那些侮辱的压制,任由一块带着迷香的帕子捂上口鼻,便天地颠倒,再无意识。

        从那天起,清醒便成了奢求,偶尔在药效断开的间隙里,只来得及发现身上的伤在不断愈合,便又被搅散神志,眼前景致变又没变,肮脏的渔户变成错落有致的庭院,但囚锁依旧,自由与尊严不复依旧。

        凡药皆是三分毒,时日久了,连大夫也不建议再给那鲛人继续用药,杨微时想了想,也觉有理,总不能因此让从前努力功亏一篑,遂待最深的那道贯穿伤都已愈合如初时,就吩咐人减缓了药性。

        鲛人从沉睡中醒来,一旁的青衫人已支颐打量他良久,他睁开眼,并不示弱地盯回去,杨微时没跟他一般见识,很平和地开了口,“你来这快三月了,有印象吗。”

        “知道你有脾气,我这宅子小,容不下你多久,你若安分,剩下的日子全部停药,而且后院有水的地方都是你的,如何?”

        鲛人在水中无声地摆出几道口型,我要回去。

        “别说笑话。”

        鲛人默了一默,我会给你更多的财宝,就当赎金。

        赎金,这人鱼竟还通得这些人情世故,杨微时隔着箱壁,做了个挑下巴的轻薄手势,鲛人未及反应,下意识跟着抬眉,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眉目,湛若冰玉,至此一瞬,杨微时迟钝的大脑终于彻悟这鲛有价无市的原因,心底蓦然升起个怪异念头,但很快又被理智压下,“我不缺钱,或者你有本事找到比自己更受待见的宝贝,我可以考虑。”

        这话飘飘不落实处,自然是无解之题,人鱼默望着他,我会让你送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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