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陪你几天就送去蜃楼吧,当还我人情。”

        无涯坐了起来,有些不悦,太息便补充,“只待几天,跟鸨娘打声招呼,不让人玩过分的,完事了你可以再接回来。”

        无涯冷笑,“祭祀大人一边要演上一场请君入瓮,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蜃楼进了个稀罕物,都进去嫖,一边又说能看住所有人的屌,这本事无涯真没见过,可不敢信。”

        太息一梗,退让道,“一个月。”

        无涯冷哼一声,瞥过眼去,算是默许了。眼见交易达成,太息并不多停留,走时穿过层层绡帐,深色的帘幕被风轻缓带起,又氤氤袅袅的层叠落下,将一方枕卧围裹其间,似一方永不得见天日的漆黑囚笼。

        方游山从医馆走出,外面正巧落了小雨,让他撑伞的动作不再那么引人注目。上岸不过三次,他仍不习惯岸上干燥的环境,尤其是过于刺眼的阳光。

        他手里拎了整一捆的药,皆是大夫裹伤时强行另开的,没多收钱,少白头的病号带着一身锐器新伤,无论如何都会让医者忍不住多劝几句,只是他十之八九都没有听懂,唯一只记住了如何煎服,然他在人间并无住处,归海后熬药更无可能。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遥遥望见一处宅子前白幡缟素,内心说不上的熟悉,不知不觉间已在原地伫立良久,忽地被擦肩而过的行人撞了一下,他几乎没挪动半步,那中年人却退着一个趔趄。

        方游山犹豫了一瞬,还是按住心中不适去扶了他,那人身形略有佝偻,正费力抬头要谢,却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瞳孔一缩便要大喊,却已然发不出声,腰也被匕首抵住了。

        鲛人眼中伪装的黑色似潮水褪去,杀意占满了海蓝色的瞳,他将杨府的管家逼至角落,刀尖已没入腰腹一指之宽,那人却毫不畏惧,直到看到他手上的药包,强作镇定的表情僵了一僵彻底裂开,现出哀恸的惶惶之色,却又带了希望的卑微乞求,扑通一声朝方游山跪了下去,几个响头磕下去满额是血,无言已是涕泗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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