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一股钻心的恨意袭卷全身,杨微时扬起手中藏匿的凶器,朝前方狠狠扎了下去,攻势在瞬间被横加阻断,胳膊掐扭到一旁,却有温热的血滴到唇上,杨微时抿着鲜血,不知怎的就又想笑,原来他还不算废物到一丝一毫都反抗不了,这不是也能微微扳回一局?方游山快要把他的手腕捏断了,那根金属细棒也被打飞,他在自杀和泄愤间选了后者,往后……也不对,从来都是生死不能。
杨微时笑得呛咳起来,喉中血气愈浓,他知道方游山在盯着自己,可能在考虑从哪下口把他撕碎,这片刻犹豫就像在等他留遗言,这把嗓子彻底废掉前确实得再说些什么,但他的心力经不起过多消耗了,杨微时正想着要怎么言简意赅,脑中忽然闪现过一个词。
“小偷。”
鬓角的头发被扯到,方游山俯身撑在杨微时脸侧,杨微时意犹未尽,愈品愈觉得这二字同这条鲛人堪称绝配,癫笑着一字一句只剩微弱的气音:“小、偷。”
言罢周遭剧烈一震,鱼缸裂出道道纹路,水面肉眼可见的下降,杨微时身上一沉,腰际以下被冰凉的鳞甲圈圈缠住,方游山的鱼尾远比人腿要粗长壮硕,一时鱼缸内空间逼仄,池水所剩不过十之一二,却因空间的挤压依旧能堪堪没过杨微时鼻尖。方游山把两人的尾根绞死了,杨微时往上一挣,身上就勒得更紧,像被蟒蛇绞绕住的猎物,某个瞬间杨微时觉得往事重现,像回到了他在杨府的最后一晚,一点一点拖到水下,浮上来又被按下去,刺骨的寒意和窒息从脚尖没过头顶,方游山做得很慢,要让他每一秒都记得清清楚楚。再后来他被紧缚在什么地方,也是黑漆漆的看不见,和现在一样透不过气,两条腿挤压揉碎,醒过来就没有腿了。
杨微时的尾巴跟方游山相比堪称羸弱,方游山稍一用力,那些带刺的鳍和鳞片就能给他捅出几个血窟窿,这算什么,心虚了就把赃物收起来准备灭口?杨微时闷声发嗤,旋即声音就卡住了,他肩上一紧,是衣袍的下摆率先被那些鳞刺钩住,划成了碎片,杨微时仍不甘示弱地瞪着方游山的方向,忽地惊慌低头,那层料子拦腰裂开,裸在外面的红肿软肉被鳞片反复摩擦,杨微时意识到什么,错开脸扯起唇角,笑得有些僵,“……不嫌恶心,你随便来。我什么都会。”
方游山听他胡言乱语,反问,“是吗?别抖。”
“就是!……你跟它们,没什么区别!”
“别抖。”
方游山重复,不在意抹掉颈上的血,将指尖沾上的都抹到杨微时口中,那割口离动脉不过毫厘,扎得还有点深,不过连他自己都惊诧于内心的平静,他将伤简单处理了,捏开杨微时的嘴塞进去一粒麻核,“歇歇嗓子罢,闹完了就听听我的问题。‘和它们没什么区别’——那你刚才为什么总对我喊:‘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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