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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唱祝英台,我唱梁山伯,正唱到“往后不可——”照戏本子来咱俩本该对视一笑,可这对视是对视了,他却从大大的瞳仁里径直砸下两颗泪来。我作势要去拭泪,脚下已全然乱了,他拿着范儿往后退,顺着场子走到我前头,转过头唤我;“梁兄——”唱得千回百转,“走罢——”我定睛借着微光去看,他眼中已没有泪了。

        正式上场子唱戏,唱到十八相送我就想起张彻那两颗泪珠子来。

        上半场结束,借着那一点空档去服装室找他,他见着我进去,对着我笑,大抵是很久没见他放开笑了罢,竟被迷了眼晃了神,活像那些不知东南西北的二世祖,“你练武生当真是可惜了。”

        他脸上弧度随着这句话降下来,我自知失言,把手上的玉扇坠子塞给他,他低头把玩,声音闷闷的,“我以后不会练了。”

        下半场结束之后我意气风发,颇有些西楚霸王破城的狂妄。

        捧着下场时老爷们给的赏,挑出个镶玉扳指,张彻的手也不纤细,这个估计刚刚好。

        最后我翻遍了梨园,也没找着他。

        他爸死了之后他回来了一趟,彼时我还没成当红的角儿,梨园就已经衰败了,师傅一去,戏班子走的走散的散。

        张彻也没好到哪去,一看这些年就在外边受了不少苦,脸糙了身段变了,唯一没变的就是那瞳仁,还是直勾勾盯着你。

        他匆匆回来又要走,赶第二天一早的车,我想拉着他听听戏,他不肯,脑袋直坠,我看着来气,狠狠照着那脑袋给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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