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繁很熟悉这种掩盖不住艳羡的目光，干他这份工作最不可或缺的技能之一就是识人的本领，对在人情世故方面缺根弦的谭麒鸣而言更需要他来做一面照妖镜，替他分辨身边的魑魅魍魉——他总要在谭总见过大客户后替他分析这人性情如何，值不值得合作，甚至于可能有哪些弱点。他在这方面很有些天赋，哪怕只是寥寥几面，判断也从不失准。
而数次接触下来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陆宸，这个人像一团灰色的色块，让他什么也读不出来。
他演技太好了。苏繁在心里感叹，又有些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向谭总交代。
但他转念想到，关于陆宸，谭麒鸣从来没有询问过他的想法。
豪华座驾在宽阔路面行云流水地穿梭。陆宸把方向盘攥得手心发紧，即便大敞着窗，新车内依旧弥漫着一股簇新的高级皮革味，他闻着有点头晕恶心。
他根本不像先前表现得那样心如止水，苏助理领着他在这辆车前驻足时他差点被吓坏了，这份恩宠过于盛大，让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谢恩了。
等红灯的时候他注视着方向盘中央锃亮的车标，有点想要苦笑。真不知道谭麒鸣是出于什么想法送他这么辆车。他先前开的是一款在中产白领间颇受欢迎的新能源电车，但在同行眼里恐怕有些寒碜。而这辆毫无疑问去哪都是要被另眼相待的——它标识着不容置喙的权势，只是放在一个出身微莽的三线演员身上，意味就暧昧起来。
陆宸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对此心存怨怼，说到底他干过什么圈子上下都知道得大差不差，他早就习惯了被戳着脊梁指指点点。他自己选的，也合该受着。
但他不情愿别人这么想他和谭麒鸣。
他在路边停住，下车点了支烟，闷吸几口后在垃圾桶上按了。灭烟的动作有些恶狠狠的，暗骂自己矫情又不识好歹。他打开手机给车拍了个照，写了点浮夸的赞美，想想还是删了，只发送了图片和一句“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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