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那个医疗设备,它工作时发出嘶嘶的音效,配合在皮肤表面移动闪烁的柔光,给人一种烧烤般的错乱感。光点移动之下那些已凝固或仍在滴血的血痕以肉眼难辨的微小幅度蠕动着,转变为最适合愈合的形态。
她背部纵横交错的全是鞭痕,也许他们还用了别的刑具。我先前听说过不少闲言碎语,不体现在表面的折磨方式可谓花样繁多,集结科技与人类本身的智慧,总结下来甚至能有一本书的内容——当然能否出版又是另一回事了。
处理背部花了很长时间,处理完我把衣服拉下来,停顿一会还是将她又翻了过来。果然,腹部也有不少鞭痕。
我正欲再开那个设备,她忽然屈起了双腿。下意识顺着向上看就看到她在流泪,没有泪痕,水滴盈满下眼睑又顺着脸颊流下,大概是在我把她翻过来时才开始的。
能看到她紧咬嘴唇的位置渗出鲜红,表情没有恨也没有痛苦,近乎空白,又有点像难过。她那次出任务不小心丢掉自己父亲送的护身符时表情是不是类似?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我顿住看着她,想的是我是不是该去安慰一下她?但如果要列个表量化的话我大概是最不适合也不应该做这事的人,何况我想来情感迟钝的大脑这时其实也完全没安慰人的冲动,只是有点困惑。
她为什么哭,因为痛,还是耻辱?被仇人扒光后治疗身体也会耻辱吗,即使她先前面对的未来是在牢狱之中被当成泄欲工具?还是简单的因为——我差点忘了——自己的发声表达功能被强制封锁?她想说什么话吗,或者单纯想骂我几句?
如果我是个路见不平或同情心泛滥的正派绅士,此时应当解除她的声音锁,解开手腕上的拘束链,将她的衣服整理规整然后给她这医疗设备以让她保留完整的尊严并体现我对她这位可怜战俘的尊重与同情。但我不是。最多只能算见到旧友受困产生了一点同情心,仅此而已。
想法仅是一瞬。我仍旧打开设备,探头尽心尽职地处理伤口。这些皮外伤处理起来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也许伤口处理伴生的麻痒让她难以忍受,她的腿一直在动,有时屈膝伸膝或者夹腿,后来一直夹着,用了力显得整个身体都在紧绷。
这样对伤口很不好。我伸手拍拍她的大腿,说:“放松点。”
她没放松。好吧,痛的又不是我。我耸耸肩,继续处理那几处伤。胸腹部仅有几处明显的血痕,比背部少太多,处理得很快。结束后我关闭设备,下床把它安顿回原位,回身坐到她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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