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正好是下课时间,人多眼杂,齐渊宗怕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就脱下外套扣在陆札头上,富有磁线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不好意思了,你再稍微忍受一下,不用怕。”特意放轻柔后的男声带着一种很好的抚慰性。尽管是从一个高大的男生口中发出也不会让人产生不适,陆札不合时宜的想“是不是女孩子们常常谈到的男友力爆棚指的就是这样。”

        其实陆札并没有昏过去,也没痛到站不起来。不过陆札一直认为在挨揍时示弱是个好的选择,往往可以让施虐者早些失去兴趣。但他没想到暴行结束前居然会有个傻大个跑来制止。而现在这个人就把他抱在怀里,莫明的安全感包裹住陆札的身心。初春天寒,不知是这人身上散发的温度太舒适,还是因为那盖在头上混合皂角和太阳味道的衣服太柔软,陆札竟然真的闭住了眼。

        等陆札再睁眼,医务室已经空荡荡没有一人,最后一缕余晖照射在医务室的墙壁上,路过的乌鸦也很应景地只叫了一声便飞走。陆札怔怔地坐在床边,旁边还摆了把椅子,陆札无意识地伸手探向椅面,上面仿佛还留有余温。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陆札如触电般迅速收回手指。

        等陆札穿好鞋,拖着伤痛的身子打开医务室门的时候,齐渊宗刚好提着饭菜过来。“唉,你别动,先回里面坐着。”齐渊宗拎着塑料袋放在了医务室里的小木桌上。

        陆札只得磨回医务室,面对自己的“恩人”,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同学,多少钱,我还给你。”齐渊宗笑着说“没事,下次你请回来就行。”不得不承认,齐渊宗真的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并不和漂亮沾边,却是最纯正的帅气,五官分布协调,不显得无趣古板也没有轻浮的浪荡味,应该是老一辈很喜欢的周正型帅哥。因此他冲着陆札笑的时候,陆札不可避免的有些晃神,仿佛被包裹在一片和煦中。

        陆札坐在医务室的桌前,拿起勺子扒拉着碗里的小馄饨,这时齐渊宗有些试探地开口“霸陵你的人,你要追究责任吗。”陆札动作一滞,突然想到齐渊宗出现的时候,有人认出了他,学校里什么都不多,就二代多,但能让那些少爷忌惮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背景。

        陆札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他抬头冲齐渊宗有些勉强地牵起嘴角“不用了,反正大家都是同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齐渊宗点点头,他估摸着陆札可能是怕被报复,这种想法是人之常情,齐渊宗能够理解,只是看着男孩露出的白皙皮肤上有着不同程度的伤痕,像是一只受了碰撞又掉进泥潭的羊脂玉小像,他不免有些心疼。

        齐渊宗总是这样,虽然看起来像是一板一眼的大家长,不笑的时候更显得严肃刻板,但心肠软得一塌糊涂,哪怕路边受伤的猫猫狗狗都能捡回去悉心照料,更别提一个活生生的人。

        于是从那之后,陆札总能在下课放学偶遇齐渊宗,可能是上次齐渊宗制止了施暴的人,又可能是陆札总和齐渊宗走在一起,渐渐没有人来找陆札麻烦了。甚至会有人带着讨好意味的和他搭话。可陆札只觉得恶心,每次有人同他主动讲话,他都一言不发,搞得来搭话的人都很尴尬,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来找陆札,除了齐渊宗。

        之前齐渊宗总是主动来找陆札,那是因为他害怕陆札再受到什么伤害。但齐渊宗也有自己的社交,当他发现陆札没再被人欺负,甚至在他面前变得开朗多话时,齐渊宗算是松了口气,也就把放在陆札身上的重心移走了。他不止一次地鼓励陆札去交朋友,甚至有时候出去聚会也会把陆札带上。但只要有生人在场,陆札又变回从前自卑懦弱的样子,别人和他搭话,他就结结巴巴不敢开口。齐渊宗以为是他从前的阴影太大,也就不带着陆札见他的朋友了。

        但陆札哪是阴郁小白花啊,他其实就是不想和别人讲话,于他而言齐渊宗是不一样的,但仅仅只有齐渊宗不一样,他可以了解齐渊宗的家庭生活,但这都基于他可以从中更多的了解齐渊宗。

        陆札平等地轻视一切除齐渊宗外的人。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短短几个月里对谁这么上心,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陆札几乎是下意识地想靠在齐渊宗身边,这能带给他莫明的满足感和说不清的快感,好像他身上有什么齐渊宗感应器一样,只要靠近就会安心。他把这归咎于齐渊宗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但陆札又不喜欢齐渊宗对别人同样友善关心,他觉得齐渊宗对他而言是唯一可以靠近的人,所以齐渊宗更应该多爱护自己一些,所以他总苦心经营着自己敏感脆弱的人设,每当齐渊宗对自己流露愧疚眼神时,陆札就感觉心脏都像是被填满了棉花一样飘飘然,不断被充入的棉花开始膨胀心脏,最后不堪重负的心脏,被高压洗礼的棉花撑破炸出一片血肉模糊。这个时候,堪堪捂住胸口的陆札就会在模糊视线中看到齐渊宗手忙脚乱的身影,那双可靠的大手会慌忙的覆盖在陆札的心口,奇怪的是,陆札的心脏好像成为了齐渊宗的所有物,躺在陆札的胸腔中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厌世而罢工,但在齐渊宗靠近的时候就变得活泼好动,每一寸肌肤都近乎疯狂诉说爱意般激烈地起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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