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某诗人写下一首长诗后,将其丢在一个无人识字的国度,这首长诗算不算文学作品?”

        “如果你画了一幅油画,在作品诞生后用黑幕覆盖,永远不让第二个人看见,自己也随之停止自我欣赏,它是一件现实物品没错,但它算不算艺术作品?”

        “如果我穷极毕生心血和灵感,在临死前创作了一部恢弘的交响曲,它的手稿却遗失了,从来没有人上演过,聆听过,这算不算艺术作品?”

        “再做一点延伸变化:这部交响曲进行过成功的首演,但之后却因为某种变故中止了流传,一百年后,记得它如何演奏的乐手和聆听过它的乐迷都逝世了,后人只从史料中知道存在过这么一首曲子…这部交响曲是历史事物没错,但它不会再有欣赏者,它还算不算艺术作品?是一直都算,还是以前算,现在不算?”

        “卡洛恩…你刚刚举的例子中有个黑幕覆盖。”琼说道,“这让我想起了本杰明偷来的五幅画,我们在后备箱看到时它们也是覆着黑幕。再包括他无意中提到的《痛苦的房间》,特巡厅用了同样的处理方式将它置于封印室。”

        “我接下来正是想讨论这件事情。”范宁点头,“兰盖夫尼济贫院的颜料有问题,甚至和画廊中的颜料存在某种同源性…库米耶用特殊的颜料绘制了《绿色的夜晚》,这幅作品起初不具备非凡属性,充其量只是存在少量相位隐知,但在经过一定时间的展览后,它在欣赏者们心中留下的审美印象突破了某一程度——”

        “于是,它变成了移涌物质,自行从世界的表象升华了。”

        “原来如此,难怪在拍卖行的火灾现场,有一幅画只剩画布而找不到颜料烧渣。”琼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本杰明对于‘它跑了’的原因,概括得如此精确又简明扼要…他们‘调和学派’的人果然疯得与众不同…”

        范宁目光悠远:“这或许说明,艺术作品的存在需以欣赏者的存在作为前提,就和移涌生物对于‘活着’的定义一样...艺术家艺术人格的升华,同样依赖历史的评判与铭记...至少在这个世界如此...”说到最后,他的语气近于喃喃低语。

        “现在有更现实的问题。”希兰提醒两人道,“我们怎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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