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到了周日上午十点整,手机铃声响起後,简沛晨迟疑片刻,按下接通。手机另一端,男人语气平和轻缓,如同过去三年来那般,只是这次唤的是她的全名,不是昔日的亲昵称谓。他没有质问为何过了这麽久才愿意接电话,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他希望能约在老地方吃个饭,她有东西忘在之前的公寓,想还给她。
很俗lAn的理由,但不知怎麽的,兴许是脑海闪逝而过的一些回忆,或是那句没有更多解释的「我们分手」g起她残存的愧疚,又或许是她一直想问,却始终没能说出口的疑问,她答应了。
老地方是间位於海滨的义式餐馆,是简沛晨过去最喜Ai的用餐地点,也是她向他表白的场所,更是两人过去每个月固定用餐的地方。如同以往,他订的位子临窗,可以眺望海天一sE的景致,简沛晨依稀记得那一日,她就坐在同一个位子,凝望平滑如一匹水蓝绸缎的汪洋,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要不,我们交往吧?
在开始的地方正式结束一切,想来似乎没什麽不好,那次的分手提得草率,她决定这次要给出一个隆重的、具有仪式感的结尾,留下漂亮的尾巴,她从未留下过的漂亮尾巴,以及提起勇气问出那纠缠她日日夜夜,犹如鬼魅的疑问。
点完餐,餐点一道道上桌,她熟稔的、半年没碰的料理。自从分开後,简沛晨再也没来过这里,也避开所有雷同的餐馆,深怕见到熟悉的景物会击碎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壁垒,掘出不愿重新忆起的种种;深怕发觉自己,其实没有那麽薄情又坚强。
简沛晨一面用餐,一面打量眼前的人,他面容依旧平静俊朗,一身装束如以往一样乾净俐落。她不禁想,他看起来过得很好。
从走入餐厅等待上菜到用餐期间,席中无人出声寒暄,就这麽沉默的、无声的对坐。他总是如此寡言,交往时亦是如此,起初简沛晨不以为意,然而过了段时间,她开始觉得自己与他宛如生人,无话可谈。他什麽都好,无论相貌、学历、能力、脾气──尤其脾气。他鲜少流露不悦,一向是温和的、恬静的,包容她种种的怪僻。他是她交往最久的对象,也是唯一愿意接受她彻夜点灯的人。
他什麽都好,但简沛晨觉得他离自己好遥远,彷佛隔了道目不能见的墙,无论怎麽努力,都跨不入他的世界。好几次,她同闺密埋怨这件事,并打从心底羡慕她们有个会出言哄人、说些蜜语甜言的伴侣,分享彼此的心事和情绪,而不是一方说话,另一方安静倾听。
她曾向他提了这件事。那天,他独自在客厅待了整夜,隔日一早轻声对她说,我会试试。然而这一试就再也没有下文,他依旧少言,她依旧是那个负责解冻空气的人。
这种情形持续愈久,让她愈是疲惫,也愈来愈怀疑对方是否Ai着自己。他会送她礼物,可这在情侣间不是理所当然的?况且她也会回赠。更何况,Ai根本不是、也不应该是用物质衡量和证明的东西。他的行为让简沛晨想到父亲,给予丰厚的物质,但是冷漠又疏离;口口声声说Ai,却又对她和母亲漠不关心,屡次抛下她们而去。
简沛晨畏惧被抛弃的滋味,於是每一段感情,一旦觉得对方不再Ai自己,将弃她离开,她便会率先扬长而去,一副洒脱毫不在乎的模样,一次又一次。
她终究没寻到时机,在桌前把话说出口。用完餐,他们漫步至堤防,倚着栏杆看海。晚风习习,夕yAn把海天晕染得金光灿烂,几只不知名的海鸟於暮sE中盘旋,而後随没入海平线的夕yAn一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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