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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中的箱柜大多落了锁,我摸到胸前伊挚给的钥匙,他当日亲自拿它锁上,像是封印一道噬人的诡物。他嘱咐我,怎样锁上,就怎样解开,一切言语织成的锁莫不如是。

        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梅花含苞,映在白纸上一道秀丽残疾的影,久未开启,咬合声干涩,我打开箱笼,好似隔绝的时光一瞬回流,最上头的衣裳整整齐齐叠好,襟口未洗,染着斑驳的赭红,体温犹在。我抖开绸缎,飘落一枚干枯的花瓣,白茶花颜色不再,发黑干裂,一碾就成了灰。

        原来自他死后,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呼...”

        脚步声渐近,他的步伐节奏从未变过,极快极轻,如一羽仙鹤,不等红尘。彼时我咬着衣带,吃力地将父亲的旧衣披在身上,如穿起他的灵魂。年纪阅历都不同,硬套上去仍显得大,飘飘的,沉重的物质塞进纤细的躯壳,涨满了,随时都要突破出来。

        “雉羹。”

        我扬声唤人进来,雉羹手中的剑已出鞘了一寸,雪亮的寒铁横在两只清目之间,比寒冬更冷。他甫一见,目光在那副容貌上一扫,似乎痴了,只是怔怔地注视,唇瓣无声地嗫动,千言万语卡在喉头。他说不出口,唯有沉寂的目光渐渐生出波动,冰层的裂缝深到底层,伪装在长久的思慕中彻底融化,心尖未燃尽的火着了风,猛地卷起热浪,扑面而来,火星迸射。

        “主上...”

        再看,他已经如无事发生一样跪下去,好像那瞬熊熊燃烧的欲望是假象,低眉顺服地给我整理腰带上的坠子。

        丝缕染成石青颜色,浓的要融进去,衬这身衣裳并不得益,他轻扯下来,替换了自己身上一枚红的,如干涸的血,剑身的锈。我忽然想起这身倒霉的衣裳在父亲受伤时也穿过。是我惊了那场暧昧的相拥,坏了他一场可望不可及的梦,理应把余下的部分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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