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玄妙又何其诡异。
岐帝的声音落在这静谧宽阔的殿堂内,回音四起,犹如八方帝像同声共询,自迈入殿门的那一刻起,沈道听便能听到窸窸窣窣的杂音,有的轻微如呢喃,有的沉闷如鼓响,更有血肉蠕动搏跳的怪声,越是修为精深者听得越是明晰,沈道听摈除杂念,归根结底不过是大阵下魔物嘶鸣,扰人心绪。
他已经许久不曾踏进过这片“污浊之地”,果然还是和千年前一样令人作呕,即便鉴观君不屑回答他的问题,岐帝亦无分毫羞怒,只是顾自继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轻民重,自当谨记,这是上君教导,所以历任君王主持山河大祭,需得通过万象镜全程曝光于天幕之下,哪怕是极庙,哪怕是这处我姜氏先祖长憩之地,亦得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万民眼前,姜氏言行难逃上君法眼,自是无须仙驾亲临。”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感叹道:“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上君掌控欲惊人,朕可是“深有体会”,在您手底下讨生活着实不易,可是再难,还得去做。”
“先祖们统御东天、北凛两境,多年来夕惕若厉兢兢业业,即便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凡我岐境子民需对皇室有所敬惧,这固然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先祖们生前,承凡命不可担重任,死后亦难得解脱,朕不可再让“凡俗纷扰”乱了他们安宁。”
话到此处,岐帝似是感受到背后锋锐凛冽的肃杀之气,回身顿足果见仙人怒目:“上君好盛的杀气!”
岐帝笼袖立于高阶之上,似笑非笑地俯视着阶下脸色青白的入世仙君:“朕知道,这届岐帝是您带过最差的一届。”岐帝扬眉微笑,明明是自嘲语气却透着丝称得上“顽劣”的不驯。
“事到如今是您有求于朕,便也只能耐耐性子继续忍忍,与其厌憎朕,不如想想朕的好处?朕可让上君不止一次地体会过“做人”的快乐。”
红舌轻露舔过唇角,分叉舌尖,赤金之瞳,如同妖蛇淫魔:“仙途寂寥,只要您想,朕可是非常愿意侍奉床笫左右,淫娱上君无趣的求道之路。”
岐帝在这密密麻麻的先祖画像、历任帝王的注视下,大言不惭,轻佻放荡,鉴观君脸色青红变幻,窘迫羞怒之余是深深的悔恨……他与师兄一念之差共同成就了这样一只淫孽贱畜,如今再想“诛魔”却恐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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