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官笑容谄媚,低下腰来给玉帝倒了杯酒,道:“陛下,您无需动怒,玉宸元帅的性格您是了解的,忠言逆耳,不比外面的恭维话好听,但他到底也是想着您和天庭的威严。”
“他哪里是为了朕和天庭,他这人,嘴上说为了黎民,心中便是为了黎民,若他嘴上说为了朕,那你可别信,直肠子也有打弯的时候,更何况是这小子,朕可是真怕了他了。”玉帝饮尽杯中酒,侧坐于案几旁,略作思索后道:“不过有一点你倒没说错,忠言逆耳,沉香在朝堂上甚至不偏向杨戬,上回谏言帮那几个求情,不就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打他亲舅舅的脸?可见他曾经在大殿上慷慨陈词——‘为贤臣言,不在亲疏’一言不虚。可如今,沉香不再莽撞进言,而是迂回委婉,懂得动之以情,想来也是杨戬当初言传身教,使其懂得过刚易折之理的功劳。”
值官笑道:“真君待元帅视如己出,又高瞻远瞩,深知元帅从前在自身的臭脾气上吃过的亏,做此警醒无可厚非。只是此番下界旱灾一事毕竟是真君先有过失,玉宸元帅和逆天鹰将军怎样也不该到您面前请旨,这不是下您的面子嘛。”
“你懂什么啊?”玉帝斜睨他一眼,懒洋洋道:“杨戬此举,是设计了一个局,逼迫朕在他们修整的新天条上签字盖章,他这般有恃无恐,便是笃定朕若降罪,反堵不住悠悠之口,届时引起众愤水浪覆舟,吃亏的还是朕自己。况且你也听逆天鹰说了,下属的意思就是主上的意思,杨戬这是在拿朕的威望和佛教来威胁朕呢!”说到此处,玉帝忍不住冷嘲热讽一番:“一石二鸟,当真是好计谋啊。”说罢,他又不禁摇头啧啧赞叹:“朕这个外甥,真是阴险透了,扎在神仙堆里也不算老练,哪里来的这么多深沉与城府。”
值官迁思回虑,心绪百转,最终只是笑容满面地在玉斝中斟满玉液琼浆,道:“真君再怎样算无遗策,不还是陛下您的臣子?总是受陛下掣肘的,陛下贵为三界共主,情常为役臣所系,也不成体统啊。”
闻听此言,玉帝龙颜大悦,伸指点了点值官,笑道:“就你说话中听。”
此间圣意如何裁决暂且不提,再谈沉香与逆天鹰携圣旨下凡一事,二人寻至杨戬所在之城,即襄州南漳,道视地龟拆,江河枯涸,日炙毒人,禾黍不生,然饥者以粒食,渴者以勺饮,居亡屋者以宇庇,士民皆感沉香太子之德,沉香闻知,受之有愧。
入南漳境,二人从诸民访知县令吴德兴,法不立,长为奸。高价卖水粮于市,民无以买,饥渴而毙者日有百数。赖有良心富商,受沉香太子劝化,设立惠民之所以济流民。
沉香愤慨,欲往治之,然知非大官助之,终无能为,乃细思之策,而百姓又言,吴德兴今番受报矣。帝遣宰相裴有融至南漳,训之以义,吴德兴不敢复肆虐百姓,反戴罪立功,仗义疏财。沉香闻听裴有融之名,大喜,闻其居于南郊沉香太子庙,遂夜访之,逆天鹰虽未诺,然口弗言,亦从之往。
待至太子庙,望牌楼外停数乘车舆,旁有青衣侍立,具知非裴氏人。
二人乃向里行,至供奉香火之祠外,适闻吴德兴之诞言,沉香怒其谬说,遂乃排闼直入,作色诘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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