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仇拿着饭咧着嘴给季冷子端回去。季冷子站在桌子前,把桌面上一本本书全部放进抽屉里。
傅团长问:“收拾什么呢?来吃饭。别饿着。”
季冷子收拾完过来。浑身泛着冰凉的湿气。冷,冽,又馥郁。傅团长像鬼样贴着他:“怎么脑壳还是湿的?会受凉。我给你擦。”
季冷子坐下沉默吃饭。规矩得仿若大家闺秀。傅团长笑得脸上开花。他自然是晓得季冷子的习惯。吃饭细嚼慢咽,不说话,不乱动,更不会像他们那样蹲地上几口就把饭扒拉完。
他是读书人哩。是个有文化的。还会治病救人,这要在以前,那是要被乡里几台大轿请来好粮好肉供奉着的。
他这是哪几世修来的福气。蠢包傅团长只会嘿嘿笑。摸着脑壳漫天找巾子给他的季冷子擦沐后的湿发。季冷子竟也未回绝。
此时的傅仇自然是什么也瞧不出来,什么也感觉不到的。他昏了头。
他像雄鸟给雌鸟理毛那样,一根根、一丝丝,把季冷子柔软的黑发揉得发干。满是老茧只会端枪扔弹的手,竟也会做如此精细的活计。季良的头发有点长了,软塌塌地盖下来,盖住了半只眼镜下的眼。蠢包傅团长把发扒拉开,指腹摸到他的爱人的眉骨。眉毛一缕缕、睫毛一根根,全部都听话地往好看的地方长。他也当然不懂什么叫浪漫,罗曼蒂克,只知道从此以后季冷子说东他肯定不会往西。
然后我们的傅团长就又开腔了:“媳妇。我前些天有听上头说,打完最后这几仗,翻过年,指不定这小鬼子就要投降啦。媳妇,你老家在哪个方向?我得想想法子去咱家打点打点。”
季冷子把饭碗放下来。筷子整齐放好,拿帕子擦完嘴,喝口清茶,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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