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事过后,胤礽贴心地亲手给康熙涂了药,连劳累张弛的穴口也细致关照,接着给予亲吻和拥抱,把康熙哄得心花怒放——世界上最了解康熙听什么话会心悦的莫过于最亲近他的胤礽了。

        末了,胤礽请求康熙亲自密拟一份他自己能愉快遵循的礼仪条例,但不必严谨遵守,只因康熙满意他的主人便会满意。康熙让胤礽拟一份胤礽自己最满意的,拟完交给他审查。

        尽管皇帝看上去并不关心,任何情感态度都未曾表示,但康熙心底非常期待。起初被推上皇位时,事事都要自己拿主意,身侧又没有父母鼓舞,深深在心上刻痕的茫然无措一路遗留,未被岁月洗刷;后来虽对权力的使用渐入佳境,明智的决断更作了无数,雄心勃勃的壮年期过去后却愈在心里存了盼望歇息的小角落,可以放心把灵魂安托进一种无害的服从里获得片刻喘息。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费尽心思发号施令,做就是了。

        胤礽不胜惶恐地领命,心里却知道他出任何主意只要没有暴露他二人关系的风险或者威胁康熙身体健康,就大概率会被采纳。

        为了生存,他逼自己撰写。

        为了尽量迎合康熙的喜好,皇太子不得已翻出压箱底的那层轻薄的回忆查看,极其漠然地审视自己二十岁左右时那一段情投意合的恩爱时光,好像在隔着迷雾望自己身外遥远的国度一场被遗忘的幻梦。

        人在几近绝望的处境中时,若回首美好的过去,必将耗费巨大的勇气。胤礽叫人搬上酒来,随即轰走了寝房内的奴才,不管品质如何自顾自独酌,痛苦随着出神飞泻而出,淌过苍白而病态地涨起红艳的脸颊。酒精的麻痹松动了禁闭爱念的囚牢,眼前幻象层叠,无不勾勒出同一张剑眉星目、威风凛凛的面孔,神态时而凌厉,时而向动人的失态无限延展。

        说来也怪,相关记忆虽遥远却清晰可观,胤礽怔怔然置身幻象之中,下笔竟未出字,而是勾画出一幅摘自记忆的人像,再叫人送来涂料作画,尽可能用一个喝醉的脑袋所能达到的细腻度灌溉。一时,胤礽几乎以为自己置身当年景况,第二日要抱着作品欢天喜地见父皇去,唇角褪去任何虚饰,诞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快活笑容。

        这位一向高贵整洁的皇太子,又哭又笑,状若癫狂,一心沉浸在美好的幻觉里,对外界噪音充耳不闻,身后碎裂的酒瓶遍地狼藉,偶然被击溃的器物混乱地散入瓶身碎片中,精雕细琢的地毯乃至被胤礽随手抛到地上的衣物被酒瓶里未喝完的液体染脏,暗哑随主人沉醉。

        ...缥缈的时空回流中,他尽可能匆匆略过满溢的如今徒增伤怀的自然而然的爱意,只提拣出所需不饰纤微情感的信息。那段日子,他差不多摸透了康熙的喜好,对于康熙舒适且会愉悦的范畴更是铭记于心,故而依然赶出了一份大致迎合皇父心意的规矩。

        最后一个飞扬的字身落成后,胤礽往纸面上一倒便幽幽睡了过去,沉沉不知做了什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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