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律子还在禅院家的时候,经常会避开所有人,躲在自己的院子后花园里。这是她在结婚后喜欢做的事情,用以逃避现状,回避她充满矛盾和挣扎的婚姻。她的不满是死寂一般的沉默,没有人能够听见,而独处时,她的不满无比喧嚣,形同发泄。

        院子里有个建了很久的亭子,她常常坐在里面,一坐就是大半天,在自我中发泄过后,会就地疲惫的睡着——比夜晚要睡得安宁。亭子旁边种了棵丁香树,虬枝盘结,到季节花一开,垂落的丁香花披盖下来,垂在亭檐上。丁香那馥郁的香气细雨般落下,淅淅沥沥地能落很长一段时间。

        禅院甚尔是唯一一个会在这时候出现的人——偶尔,他去哪里都是没有声音,和她独享的那份寂静相处得很和谐,有时候他们呆在一起甚至会给她一种难得的安宁,所以她从没对这个总是吓唬她的人有过不满。

        这种默许让禅院甚尔的一些行为渐渐有些越界,后来有一次,她被惊醒,察觉到禅院甚尔碰了她的头发。

        五条律子拧着眉睁开眼睛看他,发觉他离得太近,话突然就说不出口,只好脸色僵硬地站起身,走出去和他拉开距离,问他又来做什么。

        禅院甚尔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转过身时,又挪开眼睛,盯着地上,漫不经心地叫她不要在禅院家这么没有防备心,睡太死了不好。

        禅院甚尔这人性格有些古怪,笑起来因为扯到嘴角的疤痕,她看他就觉得他有些不是很正经,连带着他说话听起来也很随意。很多时候她都没把他的话往心里放,听见他这么说,以为他又是和平时一样取笑她,就顺着他的话埋汰他说这里除了他,她没人要防备。

        他听了点了个头附和说:“确实,真说的话,我比这里的人都危险。”

        五条律子哼了一声,“那你直接叫我离你远点不就行了。”说话的时候,估计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语气听起来不太像平时的她。

        但是禅院甚尔意识到了,他没说话,看了她两眼就走。她被他的眼神弄得一头雾水,见他走了也扭头往回走,拂开小径垂落的花枝走回长廊,抬手整理发髻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发间插了一朵丁香。亭子里氤氲开的浓郁气息沾到了头发上,跟着她回到了房间。她将花丢到桌上,梳妆台也跟着被香气淋了个透彻,就连自己的手上也留着那股浓烈的,让她有些头重脚轻的味道。迷迷糊糊间,她莫名想到禅院甚尔的手穿过她的头发的一幕,想到他的手指间也沾到了她身上,同样的气味。

        后来他们一起逃了出去,几经波折总算稳定下来,那是他们正式住在一起的第一个房子,一栋装修陈旧的二手独栋楼房,一楼空着,他们住二楼。曾经是别人家开的杂货店,店主搬家,就想着把店面盘出去,结果因为地段不好,给禅院甚尔捡了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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