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新任铎音在各大家系头面人物前的亮相是如此别具一格,苜蓿草家系慷慨地敞开“晖长石号”欢迎贵宾,但梦主本人和苜蓿家主奥帝·艾弗法都没有出席,大有闭眼默许的意味;鸢尾花家主梅芙恩·伊里斯更是惯例缺席这种让她兴趣缺缺的活动。剩余的来宾欢饮彻夜,午夜时分,人们揭开了席上最贵重的礼物——在白纱围笼中等待了许久的新任铎音。那时他的手足都让纯金的细镣铐锁住,它们细得可以捏断,都雕刻着荆棘纹路,说是禁锢,却更像点缀。铎音蜷缩在织物中间,浑身因为情欲的煎熬和微凉的空气与噪音而细细颤抖着,那两双翅膀也一样颤动着。有人给他吃了药,让他昏茫的神智里只余留下对于性的渴望。他们凑近他,打开他紧并而相互摩擦的腿,如愿看见他身下浸出一团略深颜色的湿润布料。

        有人把他打横抱起,放在柔软的长沙发上,立刻有人给他身后塞上靠垫,让他双腿大张地坐着。立刻就有人的唇舌凑上来,或者粗糙或者柔滑的舌面贴着他的阴部,卷进湿润水红的小阴唇,又舔又吸地吮走他花穴里淌出的淫水。那儿让他们舔吻得越发深红,时时地滴着水,一个人走开,另一个人就立刻上来接着,吸得咂咂有声。一个隐夜鸫用牙去碰涨起的阴蒂,立刻听见金链被摇动得哗哗作响的声音。他于是得令似的用长舌去侵入花穴更深处,临走时坏心眼地轻轻咬了咬那颗熟红的蒂核。铎音的呻吟间便夹杂了一声尖叫,吹出一股水来,落在他嘴里。他于是吸吮得更加欢愉,像只岩羊在舔舐山盐。

        一个橡木家系的年轻人在沙发后头亲吻铎音半长的头发,一路吻到耳边,凑得近了,那人终于听清他一直轻声絮语的内容:我们若认自己的罪,神是信实的,是公义的,必要赦免我们的罪,洗净我们一切的不义……他把铎音的脸掰过来,深深看着他青金的瞳仁,在其中如水的清明间忽然看见自己赤身裸体的影子。

        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为免更加清醒,他立刻俯下身去吻住铎音,止住了他的念诵。铎音让泪水沾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扫在他脸上,是一种微凉的触感,却始终不愿意把眼睛闭上,那双眼睛看进他的眼睛,绝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他蓦然感到心在胸腔深处震动着,颤抖地低声问:您会宽恕我们吗?

        铎音干涩的眼珠缓缓转动过来,看着他胸前纯金的橡木家徽。他引用箴言的话,那声音虚弱却坚定。他说:「你跟从我吧,我会用公义的右手使你坚固。」

        那个信徒流着泪,扑上来吻他的眼睛。那是大梦还没有铸造的年代,人的终极欲望在另一个被看做神的人身上才能得到满足。

        他们狂欢到后半夜时,锁链已被弃置一旁。铎音让两个高大的猎犬夹在中间,双脚搭在男人们的臂弯,两口淫穴都塞得没有空隙。猎犬们掐着他的腰上下晃动他的身体,看上去不是他们在操干他,而是他在主动迎着去骑两根阴茎似的。他们自得于这个把戏,性器在铎音身体里掼得越来越深,几乎是抽打着深处的小口。铎音的祝祷无法继续,连呻吟都随着一下下的颠簸和抽插断续着,头歪朝一边,半闭着眼,两边耳羽也随着身体起起伏伏。他一直在吹水,不同人的精液和自己喷出的淫水淋漓而下,沾湿名贵的羊毛地毯。养尊处优的生活和长期的事实软禁让他体力很弱,没有骨头似的挂在男人们身上。

        药效早已过了,可他也无力逃脱。他一闭上眼,男人们就撑开他的眼帘,用舌尖去勾舔那颗名贵宝石般的眼珠。他被吓了一跳,出于对死亡的本能恐惧挤出一些濒死般的尖叫和呻吟。宾客们又大笑。

        女人们也参与进来,她们是鸢尾花家系的歌者,高贵典雅不曾沾染尘埃,对这个同样不曾沾染尘埃的年轻人的处境却并不能激发同情,这是铎音的惯例:一个要承担一切人心之污秽的人,身体怎么能不先经受一番污浊的考验呢?可她们不喜欢污秽,于是用手中的葡萄酒泼洒他,铎音瘫倒在男人们怀里,深紫的酒液在他身上倾泻,偶尔在锁骨、肩窝和微凹的胸骨下盈起浅浅的一泓酒池,男人们便争抢着去吸吮,在他身上留下湿润的浅紫色的吻。剩余的酒都被他们用来倾倒,酒液像丝绸一般流泻过他的身体,如同以他自己的血洗净他一身沾染的不洁。这是宴会尾声上的事,算是一种打扫。

        他记得那种潮湿的空气,体液和酒香杂糅的味道。这些过去的事,对他而言甚至说不上讨厌与否,在他完好地穿着这套复杂的服装、佩上家主的徽记时,它们就变得雾蒙蒙的了。这段记忆甚至不需要去对抗,反而变作了此刻监禁中难得激烈的回忆,他甚至在黑暗中苦笑着想:说不定多回忆一些还能多保持一阵子的清醒。毕竟这种回忆的素材真是不少。

        但到了第十天当然,他并不知道时刻,一切都再难继续下去。他可以为太一之梦不言、不食、不饮、不眠、不休,可以承受永恒的痛苦——那毕竟还是一种感觉——但无人能承受永恒的遗忘。若说孤独,那心间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是能体察到自身的;而他对自己存在的意识都在消融。眼珠的转动或者手指对金属的触碰都无法唤回真正的感官体验,思维和语言在某个时间点后被齐齐斩断,像一排虚软的线头,再也无法以任何形式相连。他想不起任何人,任何物,他不再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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