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现在看着那人佝偻着背,行礼时几乎要贴到地上去,同一双唇,离地那么近,嘴里吐出的话,卑微如尘。
“奴婢问莫小侯爷、锐璋将军安。”
莫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宫的,只记得那一路静若初雪,哥哥没说话,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二人就这般沉默着走出宫,又沉默着分道扬镳。
赵瑾叶听着脚步走远,才缓缓从地上起身。
阉奴就是阉奴,即便是东厂厂督,天下第一的权阉,见了人,还是得行跪礼。
可笑自己见了她,只是远远望见那灿灿的笑靥,便几乎被灼伤,第一反应竟是,还好保全了这身人皮。
匍匐在地上时,他经常想,这般便不能算是个人了,奴畜而已,卑贱如尘。
但看见她时,自己还是会痛,像个人一样,会想起她带着笑挑眉戏弄自己;想起她纵马游街惊扰行人,只为去书斋给他抢全京城最好的墨,事后被官府罚银子时满脸做作的痛苦;想起她在书院演武场意气风发的模样……越想,越疼。
她越肆意,越少年,便衬得他越卑贱,越肮脏。
还好保全了这身人皮,她只看见了自己被打折脊梁的丑态,没看见他人皮下那只淫贱的狗。
秋日的阳光明而不媚,他缓缓走进艳红宫墙的阴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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