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本钱,就什么都好办了,赵仰宗说干就干,第二天起个大早,去市上买了一头膘肥体壮的黄牛,跟小草两个人一起架着车预备上门去收粪。

        “哟,瞧瞧这是谁跟谁哪?两位老板起个大早到哪儿发财去呀?”出言挑衅的是包子铺的方三娘,这细长条老女人是阴阳怪气惯了的,平时见赵仰宗路过便要讥讽他两句,只因他爹喝醉酒在包子铺闹过两次事,她便怀恨在心,把火气发在儿子身上。

        方三娘的男人却是个厚道人,在旁边推了推她的胳膊,低声劝她少说两句。可多半是太过惧内的缘故,被自家婆娘的眼神一瞪,就不敢吱声了,唯唯诺诺地低头擀面皮。

        赵仰宗平生最瞧不起怕老婆的男人,他认为这种男人是最没有出息的,不禁对此嗤之以鼻,加之听到方三娘那把尖嗓子就心烦,于是跳下马车,专程走到包子铺前,在一笼子热气腾腾的大包子面前,冷笑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人人都有一条道走,凭什么我赵仰宗要给你瞧不起?劝你一句话,少吃咸鱼少口干,用不着你操心人家的咸淡!”

        一番话慷慨激昂,把方三娘堵得哑口无言,赵仰宗才愤然离去。

        “仰宗哥哥,你太厉害了!”小草嘿嘿地笑着,握着拳头,有些羞涩又开心地说:“看她方才的样子真是过瘾!”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赵仰宗自鸣得意了一阵,却没有轻狂太久,就立即催着小草赶车。

        到了巷子里,他又自然而然地支使着小草进门去收粪,自己坐在车上休息,见左右无人,从怀里缓缓掏出一物,原来是一只被压瘪的冷包子,也顾不得形状,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油脂虽已经凝固,但滋味却是不错的,可惜今天没偷到肉包子,只顺手捞了一个笋丝馅儿的,不过既然是不花钱的东西,他也就不挑剔那么多了。吃着吃着,想到那个老女人的脸,又怄起了气,心说时不时偷她两个包子吃也是天经地义。

        虽然赵仰宗只是动动嘴皮子使唤着小草干这干那,偶尔搭把手,小草却丝毫不在意,干劲很足,即便满头大汗,也好像不知疲倦一般,挨家挨户地叫门,仅第一天就收了十四条巷道。

        夕阳西下,秦芹从镖局过来,三人站在垄上搅拌池子里的粪水,被飘上来的臭味熏得眼泪直流,酱黄色的屎尿充斥满了眼帘。秦芹撑着锄头,被臭得头昏脑胀,她恨不能马上打道回府沐浴焚香,狠狠搓掉三层皮!她一边干呕,一边麻木地挥动着手里的长粪勺,“我们这是……呕……做什么……呕呕……”

        赵仰宗却似乎一点也不怕臭,很快就把新倒进去的粪搅和均匀了,他也怕被秦芹这个大东家发现自己第一天就偷奸耍滑,只能表演起自己的勤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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