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心情急得过少女怀春呢?她总是急匆匆地出了门,顶着明晃晃的日光,追赶树荫下的公交车,好在师傅很懂她的心情,开得飞快,碾过一路太阳细碎的影子。

        热,太热了。尽管一进门就灌了一大口冰镇汽水,她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黏腻腻的,没一处爽快。这人家的空调开了就和没开一样,她抱怨过,答曰不是空调不制冷,而是装修师傅没做好隔热层,又是楼顶,吸晒。一时半会也找不着第二个没人又不花钱的去处,她忍了。

        等她洗完澡,那种要蒸干她的燥热才消退,然而一般这时候对方已经直直地扑过来了,她甚至来不及提醒一句拉好窗帘。很快,另一种燥热席卷了她,拉着她融化在对方赤裸的眼神里,灼热的吻从上至下,四处点火,好像这样她们就能融为一体似的。

        有一回她起了别样的心思,让对方事先冰了一杯水,又晾了杯开水。她含一口冰的去吻,湿漉漉的唇一缩,又被她的舌头俘获,只听见对方倒吸一口气,不敢动弹。难得见到这人乖巧的一面,她一边偷笑,一边换了一口热水。好不容易熟悉了温度,骤然变化,对方马上一个深呼吸,悬着的两条腿无助般蹭了蹭她的背。

        “这是……这是什么?”

        “这叫冰火两重天。”她说话的时候松了口,便得了空欣赏她的杰作,晶莹的液体将坠未坠,闭合的大门已然敞开,分明是在邀请。她偏不,这才到哪呢。

        她用舌头打着圈,用舌尖画“之”字,用舌背来回刮,在褶皱之间游刃有余。非等到那个人带了哭腔,伸了手按住她的头几近哀求,她才肯用了力气吸吮,大开大合起来。吸到尽头一阵轻咬,她在迭声里住了嘴,抬眼看去,对方眼角微闭,眉头轻皱,嘴唇半张。不过是第一波浪潮,这个下午还很漫长。

        姿势换了又换,这天她决心和同一个地方过不去,于是两人都侧躺着,头尾相连,抱作一团。其实这样并不方便用力,但反馈却异常及时。上一秒她在猛攻,下一秒对方夺旗,你来我往,好似对弈,只是没有输家。偶有心有灵犀的时刻,一同在欲海里沉浮,抱紧彼此的躯体权当最后的浮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绵不绝的快乐只属于对称的两个女人。最后同无数个下午一样,都以瘫在床上作为结尾。

        床板抗议的声音一停,就只剩下落地扇还在尽职尽责地呼呼作响。那个人跳下床,穿过风扇,去取冰箱里的汽水。夕阳给她的背影镀上一层浅淡的金边,一滴汗水顺着脊柱划落,在光里那一瞬宛如流星。她们捧着同样淌着汗的玻璃瓶子,分享一个柠檬味的吻。

        十七八岁的夏天,那时候她们有挥霍不尽的爱,有打发不完的时间,还敢许下带着“永远”字样的愿望。

        然后呢?她问自己。暖黄的路灯给四周凭添一股暖意,稍远一些的湖面仍是深沉的墨色,月亮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清影。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故事开始急转直下,不受控制地迈向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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