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李承泽四目相对,眼神极亮,却也旷远,仿佛看的不是李承泽,而是更远处的一个世界。他的来处,是不可归,只能追忆怀念。只能仰望。空间时间也挡不住那份情意,是一个疲惫的游子,渴望归乡。

        李承泽直视他的眼,范闲醉了,于是他平日清逸出尘的脸是满是红晕,身上皆是浓厚酒香,好似谪仙红尘打滚,沾一身因果。他今日举止也过于癫狂桀骜,但是范闲爆发出的惊世之才。让他有这般傲慢的资本。

        仿佛一眼万年,范闲仰首再饮,酒液淋淋挥洒,从他嘴角面颊倾覆到脖颈衣衫。他再接道:“此恨不关风与月。”

        李承泽曾对他说过:“你我间,不谈国事,谈风月。”

        可是他与范闲的愁怨,本就不关风月。他与范闲,也并无风月可谈。

        宴席已散,宾客尽散。到天边露白。李承泽却仍无困倦,他脑中是范闲诗文百首。是范闲身上酒香。是范闲那一眼,极旷远寂寥。他身上浓郁的孤寂,让李承泽感同身受。

        太寂寞了,是天地幽幽,寻不到所求的徘徊茫然。

        原来你,也是这般寥落。

        他睡了半日补眠,靖王世子李弘成又来他王府拜会,说昨夜宫内进了刺客,杀了长公主宫内一个侍女。

        李承泽懒懒抬眸,打个哈欠,接过侍女送上的汤水,清亮的果汤散着浓郁的甜香。他尝了一口,觉得平复脑中胀痛,可说出的话,却与李弘成的情报完全不相干。

        “听闻,靖王叔当年爱酒,有幸藏了一坛千日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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