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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看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他是怎么瞎的,应该是在近五年内……”陈责抽出根烟,摸摸自己身上,而后从牛布裤兜里顺走打火机点烟,“我在国内待不了两天,能问到就问,问不到就算了,不勉强。”

        牛布还得回水果市场守摊子,道了别,便剩陈责一人站在单元门口。

        李存玉到最后也没认出他,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偏头仰望四楼的窗洞,他拉开的那道帘子没再被阖拢,敞露露的,就搁那儿了。

        怎么会瞎了啊。陈责收回目光,靠上冷硬的水泥墙。他很难不去回想自己离开那夜,将李存玉绑得一动不能动,扔在了水边,难道之后出了什么意外。可水库又不是多偏僻的地方,天一亮自会有巡坝人将他救下,还是说当时就在石滩上磕到了什么地方……

        楼门口是一小片破花园,健身器材与紫藤花长廊的沉闷剪影立在其中。没有光,也就没有颜色,于是黑夜也黑得深浅不一,像块污痕斑驳的劣质幕布。先前在门框下,与李存玉靠得那么近,对峙的场景仍投在他眼前,仿佛盯久火光之后,留刻在视网膜上的残像,褪色失真,却极尽顽固,陈责连眨几下眼睛,甩不开。

        那情景和他们第一次见面很像。

        ……

        大概是在六或者七年以前,燥热的夏天的尾巴,四楼二户。

        陈责歪靠在客厅那张竹沙发上,有些汗湿的白短袖,左胸处隐约透出些青龙纹身的墨色。手臂上的淤青是今天上午才留的,闯到钢厂里收保护费的那群杂种还没长记性,真以为多叫几个人、多带几根棍就能把他干翻。晌午疲倦的眼睛瞄到玄关那樽长方鱼缸,早已被晾晒干涸,仅余玻璃壁上一层一层的苔绿藻痕,像能以肉眼看到的、水的尸体。以及,在一切衰败凋敝中,与之完全不相衬的、挂在玻璃缸壁上的一条黑色丝袜。

        “陈萍,都说了别把袜子挂在爸的鱼缸上。”

        “一会儿,就一小会儿。”他姐陈萍抱膝坐在摇椅上,水钻吊带裙闪着攻击性的晶亮,一头丰盛的黑色长发,烫成大卷,缎软地披在肩背。嘴上叼着一根细支碧丝梦,说话时头也不抬,只专心从小红瓶里蘸了指甲油,涂叠上右脚趾,“不知道留这缸干嘛,你又不养鱼,要不哪天直接扔了吧,或者拿去问问收废品的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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