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笛飞声将买来的东西分别放在相应的地方。李莲花是个讲究人,用什么收纳,篮子放哪,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不容别人乱丢。大致收拾一通,他开始研究那莲花。卖花的小姑娘说养莲的水在深不在宽,盆中有淤泥当养分则更好了。笛飞声半路在河塘掏了土,此刻添完水便把那些莲花倒了进去。小小的荷叶飘在青缸里,随窗外吹来的风偶尔晃动,倒有那么些意思了。他四周看了看,将这盆莲花放在了李莲花床边的书案上。

        两人用过饭,笛飞声在外头消食,消完食就要练功。李莲花收拾完碗筷,没他那样勤奋,打算回房睡个午觉。这一下就发现桌上多出个盆景,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小心地靠近,没想到还真是用来养莲花的。他默默看了半晌,终于伸出手戳了戳那荷叶,荷叶向边上一滑,令手指沾上些冰冰凉凉的水。李莲花捻着手指,有些傻气地笑了。

        窗间过马,两人在去往西南的路上行过月余,终是比季夏早到了一步。西南在古时的《禹贡山川地理图》上被称之为和夷。按中原为尊的观念,四夷均在九州之外,属极偏远之地,人迹罕至。这幅光景一直持续到南诏国被攻打下来,划入天子版图。之后在南诏接连发现了几座玉矿,很多人发了财。有钱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驿站商道跟着建起,久而久之也成为一道别样的风景。

        一到地方,刚安顿好马匹与莲花楼,笛飞声就有些急迫地要去往笛家堡。李莲花见他熟门熟路,也省了向当地人打探情况这步,并不阻拦,只一直跟在他身后。笛家堡是培养死士的地方,位置十分隐蔽。四面临山不说,夜晚更被重重瘴气笼罩,乃天然的屏障,将生隔在外头,圈住一团死气。

        笛飞声或许是唯一一个活着从这里逃出的人,如今他又回来了。

        在见到笛家堡寨门的那一刻,笛飞声的反应甚至比从前更快几分,不假思索拍出开山碎玉的一掌。这一掌还未触及寨门,已在罡气轰击下爆响一声尽成碎屑。他见前路已开,大步走进去。李莲花停步看了看惨烈的大门,微微一笑也跟上前。

        刚刚迈入笛家堡,就见八个蒙面人黑压压从四方飞出,一言不发便冲两人攻去。笛飞声并未出刀,擒住打头的朝人群反手一摔,便先废掉两人的攻势。一人趁此间隙杀来,明晃晃的刀面照出笛飞声轻蔑的神色。他只偏头避过甚至半步不动,出手回击间只听蒙面人右臂骨骼喀嚓一声就要软倒下去,也被扔向一边。剩下四人见笛飞声不好对付,两两重整阵型各从左右方向亮刀齐齐进攻。笛飞声却并不看任何一侧,大袖横拂,掌力排山倒海,气吞山河。罡风涤荡之余,再一看场上,竟无人能再站起。李莲花在后头神闲气定,什么都不需要做,要不是现下笛飞声的脸色阴沉得紧,他都要鼓掌叫好了。

        又破几道关卡,都是笛飞声在前应敌。他接连迎战几波高手连衣诀都分毫不乱,更匡论李莲花,一路信步漫游,好似来观光的。曾几何时,他们身后已坠了长长一溜倒地不起的杀手。笛飞声也知道他们是受制于人,出手并未要伤及性命,刻意留了几分余地。不然此间早已是血肉横飞,人间炼狱的景象了。

        终于闯到笛家堡堡主跟前,一身材臃肿的老头正在院内看几个少年拿着匕首混战厮杀。笛飞声当然记得他这个恶心的爱好,他犹爱将幼童聚集起来,先令他们一同抗击外敌,待互相生出情谊后便强迫他们自相残杀,而自己就在一旁作壁上观,满足那变态的畸欲。

        一想到自己从前实力不济,仅够独善其身,又令这厮白活了几年,笛飞声按捺不住就要动手。没想到堡主见到他,也十分激动地大叫道:“笛飞声!这不是从我这逃出去的狗吗!哈哈哈哈哈!你竟还敢自己回来!”说着便催动铃铛,希望看到笛飞声因蛊虫控脑痛苦不已的样子。哪知摇了一阵,笛飞声竟不为所动,满脸横肉的面庞这才露出错愕与惊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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