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走过去装得一副纯良模样,笑容满面地说:“赵叔叔。”
而赵东抬起那张英气凌厉的脸孔时,没来得及收回忧虑的眼神,盖住了那双眸色喑哑的眼睛,那是岁月变迁后的疲倦,烟夹在手里,被风吹走了好远的雾蜿蜒又静谧。
又一年冬天了。
他粗略包扎了几下自己身上的伤口,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里来自赵厅长的信息——你在哪里。
高承泽没念过几本书,更没上过学,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装做愚蠢的模样在赵东面前。他就如周广生说的那样可笑,和一个四十来岁的老男人一天到晚玩家家酒,给人当儿子,每天像个未成年一样陪人下棋钓鱼。
【能上天堂的人也能下地狱吗。】
他不是我的尸体,一直与我做着相反的事,而我还不能杀死他。一个和我完全相反的人,相反的人格,相反的观念。
高承泽声音莫名低下去,食指有些别扭地弯起搁在自己嘴唇上,似乎想让自己的音量更低点,他的语调轻忽到接近温柔,嘴角一弯,脸颊窝进两汪甜蜜的酒窝,让夕阳余晖居然显出了一丝奇怪的温情,但他的眼风却是冰的,甚至是失常的,“那就抓住他,一同走我的路线,所以也没什么不同。”
火红的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去,光线里的微尘落在高承泽的肩上。阴影像枝繁叶茂的树,那样的自由,但结不下任何果实,空荡荡的一片。而最后暗无天日,拧成一股劲走向极端,他坐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越笑越快乐,越笑越失控,尽皆过火,尽皆癫狂。
我迟早能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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