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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了他们从赌城离开的那个晚上,身后是熊熊烈火,周广生面向他的侧脸大半隐秘在阴影里,只有还在燃着的烟的暖光和市中心炫目的霓虹灯给挺拔的轮廓点上一层暖白色的高光。

        无法抗拒。这样的想法在陆竟成脑内一闪而过,随即和烟雾一起搅碎飘散。

        他又想起了十三岁那年时母亲被暗杀的那天,灯火通明的大街,两度爆响连续响起在陆竟成的耳畔,随心所欲地颠覆尚存未知的天平。伴随着粗糙的爆炸声,紧接着传来的是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水潭中的明月被溅起的血迹和母亲倒下的身躯彻底打破,十三岁的少年回头去看,只看到意兴阑珊的缩回车窗里的胳膊和被摇起的玻璃。

        一生铁血无情的父亲牵着自己尚且稚嫩的手参加葬礼,天空仿佛裂了缝,倾盆大雨打湿石板路,父亲并不多话,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点生死看淡的冷漠意味,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已经披上了厚重的大衣,价值不菲的皮革在保暖的同时也彰显着他身份地位的不凡。

        可陆竟成分明看见男人脸颊滑过一滴泪,弯下了脊梁跪在教堂的棺木前闭上眼睛最后吻了吻早已没有温度的额头,像一头垂暮的狮王。

        棺木里的洋桔梗永远洁白如雪,与永恒的灵魂一起,从此以后只隐没在梦中。

        他们家从正门进入宅邸,首先就要穿过被精心打理着的漂亮花园,为了这数百平米的花园,父亲每年往下砸得钱少说也要以万为单位,只因为母亲喜欢。然而陆竟成自己却甚至分不大清野玫瑰同洋桔梗的区别。

        他听见父亲对他的告诫,“永远不要爱上什么人,你的心也会跟着跌入地狱。”

        之后便是陆家与各路帮派火拼打破黑白两道局面的消息登上各大新闻头条,陆竟成的人生也从先后失去父母起开始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十五岁的陆竟成包下宴会大厅办新年晚宴,受邀者都是沪州的尊贵名流,至于那些普通人当然都在这金碧辉煌的晚上处于宴厅门外,同音乐和灯火一墙之隔,同世上的一切,也还是一墙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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