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等到春闱。

        父亲早已洞悉朝中的异动,作为太傅自有一番傲骨,不屑与那些只会勾心斗角的蛀虫为伍。我敬佩父亲的风骨,却没想到这竟会带来如斯严重的後果。

        当时父亲让我独自送一个盒子到爹爹家乡,我便心知不妙。途中爹爹安排了个护院保护我,悄悄跟我说要是王爷来找就跟护院假装亲密,看看王爷究竟是真心还是无意。我不禁为爹爹的好计谋叫好,顺道八卦了一下爹爹当年是如何搞定我那古板的父亲。听完父辈长如裹脚布你侬我侬的故事,我打了个哈欠便出发了。临行前,父亲面色奇怪地跟我说:“棠儿,无论发生什麽事,父亲和爹爹都一直会在你身边。”

        我琢磨一下这句,越想越奇怪,定是有大事要发生。如果连父亲都安排这样的下下之策,那只可能是权力斗争中牵连整个傅家的大事!

        我心中悲凉,想告诉他们我也能一同分担,可我不能。我是傅家的唯一退路,现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事已至此,我与五哥已然陌路人,我俩走的道相去甚远。我天纵之才,在哪里都可以成就一番事业,重振傅家,但身份上云泥之别可永远骗不得人。傅家可以重新成为家财万贯的地方一霸,要是真如我想的一般,那可是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京入朝,遑论跟五哥如往常朋友交往呢?我心中郁闷,无处可泄。

        快到江南时,我瞥到他鬼鬼祟祟地在附近徘徊。那踌躇不定的样子可不多见,这可能是我与他最後一段相处时光了,要好好珍惜。我心中窃喜,连忙招来护院交代他待会怎麽做,穿上爹爹为我准备的女装,想了想塞了几件外衣在腰间。哼!要是我明天就嫁人了,看你怎麽办!不,他可能也是一脸温柔的祝福我吧……一想到这我不禁泄气,但我已踏出车外,怎也要把戏演完。

        我拿出逗隔壁总角小儿的笑看着护院,他被我看得发毛,但还是敬业地挤出一丝饱含“爱意”的笑,被我挽住的手颤抖不已。哦!这不是上月刚成亲的侍卫大哥吗?难怪这笑有几分真呢!我满意地拍拍他,终是放过了他,後面的戏份不要也罢,五哥见到也只会是笑骂我一句“胡闹!”罢了。

        思绪纷扰间都不知走到哪个角落了,我立马往回走,把自己弄丢了就毁我一世英名了。然後就把自己给弄丢了。

        我吓呆了,怎麽会是蒙面黑衣人?绑架?刺杀?我现在要喊救命吗?爹呀!我怕怕!幸好一阵风吹来,面纱的一角扬起解救了无措的我。原来是五哥,不对他怎麽也做这些鼠窃狗偷的勾当呢?正当我苦苦思索间,他已把我稳稳放在床上。熟悉的声线响起时,我忍不住落泪,紧紧地拥着他。我没想到他真会来找自己,没想到我还能这麽近地看着他、拥着他。一想到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後一次相见了,我的眼泪就掉得更凶了。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的愁绪,我佯装哈哈大笑。他放心了,我也就放心了。

        听见傅家的消息我是真觉得天要亡我,爹爹身子那麽弱怎能受的了,父亲那麽倔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流放路上本就没多少好吃的了……

        翌日起床後我什麽也不想说,坐在窗边看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我想着京城大街也有这麽热闹繁华呢!本想着我冷落一下他,他就会知难而退回京了。没想到他还是执拗地跟着我,想起爹爹说得戏台便想去看看。回头一看,他还是跟着我,真好。让我多做几天梦吧!被他如此地关爱着,像是一对寻常夫妻一样地过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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