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红镜幽幽道:“这么久了,还会伤到自己么。”他只抬了眼睛去瞧万霜,“是链刃不趁手?”

        他的动作极轻柔,像是生怕弄疼了少年一样,万霜手臂发软,只由他握着,难为情地解释道:“这些……是我自己划的。在外头总是觉得心焦,有时候难过得实在定不了神,稍微划一下,就能安下些心来。”

        万霜垂着头,目光却斜飞向段红镜拂在他小臂的指尖,他脸上泛热,声音也越来越小:“只是最近划得浅了也难起效了,以后……”

        “手在抖,你是又难受了?”段红镜温声关切,却顺势将指套的尖锋一点点顺着伤痕滑进去,金属陷入稍稍愈合的口子里,立时又催出些血滴顺着银锋倏然滚落,段红镜盯着他的脸问,“舒服些吗?”

        万霜对疼痛向来敏感却并不抗拒,可是这一贯用来保持清醒的手段此时正被牢牢攥在段红镜手中,他与段红镜四目相对,瞧着那双沉潭般的眼睛,只觉得手臂上的感受被千百倍的放大,直杀进他的胸口。

        “我……”万霜颤着嘴唇刚欲开口,段红镜就将手收了回去,指套末端还堪堪悬着枚血珠,他振手将那红液甩掉,又拈起桌上很小的一枚碎晶,眯眼瞧了瞧又对少年道:“刚好同你的血是一样颜色,万霜,我送你个礼物。”

        说着他牵了铜丝铜片,略一扭转,轻而易举就将那碎晶嵌在了小小的铜托之上,底端还探出枚细长的小针。他站起身,平展开手把这极尽素简的物件托在掌中,递到万霜面前:“喜不喜欢?”

        暗红的小晶石闪着一点寒色,万霜看他行云流水,几乎像是凭空变出了这东西,忍不住伸手在他掌心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一下,喃喃道:“喜、喜欢……”

        段红镜眼里似乎是含了点笑意,伸手揽过他的肩膀,万霜一愣,浑身登时上冻似的绷紧起来,全由他带着走。不过从案边走开几步路,万霜竟恍惚着走得如初学者一样的蹒跚。

        屋子的角落里,段红镜从后面揽着万霜的肩,二人双双对上一面铜镜,他捻了捻万霜的耳垂,又把刚嵌上的晶石在那里比划了一下,看着照面里拘束的少年,段红镜跟他在镜中对视了:“戴在这里如何。”

        他这话是在问人,语气却全然不像,半分也没给万霜留拒绝的余地,万霜叫他环着,魂不守舍地轻轻“嗯”了声——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拒绝段红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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