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北陆一定会的。我也这样想,满怀期望。
北陆削好一瓣,往嘴里塞,再削一瓣,往他嘴里塞,两个人嚼嚼嚼,腮帮子转转转,一只两只三只,等到一斤苹果枯燥削完,彼此都咽下去,再看对方,眼睛里不约而同地闪烁着一点点贪渴的意思。北陆医生电没充满犹嫌不足,手上没了兔子苹果,再把舌头伸进别人的嘴巴里去堵住也一样,我无可奈何,看他,有时候真像小狗,亲个嘴儿也弄得黏糊糊的。医院的实习期给的工资有等于没有,?他囊中羞涩,忍着几个月没有吃零食,转正时破天荒买了一客哈根达斯,摆在桌子中央不舍得吃,被呼吸吹得快要融化了,才伸出舌头尖尖去舔上头五彩的糖屑,馋相也很可爱;如今拥有了很好的男朋友,同样不舍得碰,小心翼翼地舔湿别人的牙齿嘴唇,吮吸口腔中残留的甜水。呼吸紊了,懦了,睫毛渐湿,靠拢过来,是微微有点动情的意思,北陆拱进怀里亲他,如舌下有蜜有奶,冰凉鼻尖在颈窝里滑动,用力嗅他身体上头发上的气味,如果有尾巴大概已经摇疯了。
——当然,男朋友先他一步回来就是要把自己弄得芳香可口,血呼啦擦的人提着一把血呼啦擦的长刀,在厨房水槽里洗洗刷刷塞进衣柜夹缝里藏好,还往里头欲盖弥彰地泼了两袋樟脑丸,面无表情做这些事的时候血块还凝在头发上,如果不是我知道那玩意儿是片场的糖血道具,还以为这家伙借着打工的幌子在路上套麻袋割人器官拿去卖——不怪我乱想,是他真的有钱有刀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小男朋友坐在浴缸里放粉色泡泡水,挤了满手护发精油梳头,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茉莉花沐浴乳的气味,掐着五号线发车的时间点准时出浴,拿风筒的热风呼呼吹着发根,也不怕烫,他弄脏了手掌,必定把一个洗干净的自己还给北陆,只为开门的瞬间能从容将全身都迎进那个活泼泼的怀抱里,并无殊例。北陆最喜欢他艳丽无匹的长头发,手指插进去轻轻梳理,手法近似撸猫或者薅羊毛,银锭一样冷的发丝被现代科技吹得蓬松柔软,仔细看发梢还有点潮,软绵绵地耷在北陆清瘦的锁骨沟里。白花纯露散出一屋子的香,真丝睡衣触感细润,摸上去仿佛直接磋磨在肌肤上,穿了也像没穿,雪白发丝在上,甜蜜肉体在下,北陆枕在其中,喃喃春深似海。
电充着充着就容易插头过热,就像他们亲着亲着就跌跌撞撞栽进卧室,齐齐倒在床上大眼瞪小眼,窗帘落地,一室黑暗粘稠地覆在五官上。北陆大约是心情好,凉夜吹在肩头都觉滚烫,抢先笑起来,伸手去胡乱拨他面孔上覆满的发丝,冷艳高贵的小男朋友此刻也稍有莞尔之意,待到眼睛适应了幽暗光线,恰好风动幡移,窗帘缝漏进来一线亮,轻盈掠过朱色瞳仁和银熠熠的睫毛,北陆的手掌此时像是把一轮冰月自薄云里擦出来,使那道含情视线由此、命中注定地落在湿热嘴唇下面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其实差不多身量,只是小男朋友的性子更傲,小高跟的靴子踩在地上,总拿下巴看人,自然显得更高挑。
不过高不高又有什么要紧的,北陆喜欢他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小男朋友心血来潮哪天换了个皮,他摘下眼镜揉揉眼睛,也能轻而易举地认得皮套里头装着那团黑漆漆的湿泥巴,并信口胡诌:瞧这咕咚转个不停的威猛气势,一看就是我家小公子。找出他,再若无其事去爱他,一切如常,情意如旧,碧落忘川,一眼可跨。我陪了他许久,见过他独自一人的隐忍痛楚和崩溃泪流,这个世界上无论哪一样活着或者死了的东西,都不会比我更了解北陆。我看得出来,他十分愿意翻出赤诚肺腑在心里给小男朋友腾地方,眼中的温度,只比看向妈妈时少一点点。因此,我无端地有些伤心,像是看见自家的好白菜主动洗好了泡进别人的腌菜缸里。
记吃不记打或许是他的优点,北陆总是忘记他那傲娇男朋友的德行,上赶着攥着人衣领亲,指尖抵着动脉,呼吸都掌握在对方的股掌之间,是个危险又撩拨的姿势。只要他不记得就好,又有谁在意他是无意还是刻意不记得。四片嘴唇湿漉漉地腻在一处,擦枪走火电压暴涨,一下把电阻器烧了,安全起见,最好扒衣服散热。
北陆后知后觉地慌了,感受到那十根修长指头开始伸进衣服里直接往他屁股上揉,立时摇头如拨浪鼓,撤身不及便反手将台灯拧亮,满屋子暧昧的氛围拦腰打断,叮当猫的大头足有一百来瓦,照得天地通明,少爷的小白脸泛着冷光更加白,仿佛一颗燃烧弹对准他们五十平不到的破烂公寓投掷进来,震惊世界的三战就是从打扰一场亲密贴贴开始的。北陆双手抱胸被压在他身下,俨然是个被非礼了的JK,连连说不行,我要上班,明天得加班。
然而小男朋友此时早就亲到他领子里头去了,把手机静音反扣,老头领导和古董店黑发男路人统统滚蛋。
小男朋友的面容年轻得疑似高中肄业,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被家里父兄联手惯坏了,任性得很,把北陆无处安放的手往身上按,薄薄睡裤揣着鼓鼓囊囊一大团,热乎乎沉甸甸顶在对方的大腿根,目光在他饮水充足的饱满嘴唇上额外定了几秒,大概是很想让他低下头给自己舔。
世道人心怎么这样坏了。北陆又傻又乖地吞了口唾沫,视死如归地抓住了他那根宝贝,隔着丝绸揉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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