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如今玄都山的平和安稳,要用晏无师的命来换呢?

        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他一直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单纯坚定的谢陵,善解人意的阿晏,都只是晏无师的一缕幽魂。他徒劳地把那人身上至真至善的一面与他割离开来,仿佛这样就可以确定,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钟情于真正的晏无师。

        可是他心里明明知道,在魔心破绽痊愈之后,那些人格从未消失,而是永远成了晏无师的一部分。若非如此,也不会在二人均受伤之际将最后一颗玉苁蓉喂给他,不会在合欢宗诸人围杀时独自引开桑景行了。

        那人正如谢陵一般依恋他,同阿晏一般爱重他。或许从更早的时候起,那人的心里就有了他,否则又怎会生出谢陵、阿晏这样的人格?近千日的朝夕相处、耳鬓厮磨,那人早就与他一样深陷其中。只是与他一样不肯承认罢了。

        尽管晏无师找了许多借口,说挑战狐鹿估只是为了争天下第一,是他随心所欲、兴之所至的快意人生。但沈峤心里明白,他本不需要刚恢复伤势就去九死一生地拼命。他所做的一切,说到底只是为了护着自己。

        他从玉生烟那里听说,那人在决战之前就叫人去抚宁县的所有赌场押了“两败俱伤”的结局,后来果不其然赢了五万余两。

        沈峤坐在床上,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晏无师啊晏无师,你算无遗策,你了不起,你早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可他怎么舍得将自己、将他们的骨肉就此抛下?

        他想到那飘着五色丝绦的集市,想到别庄里滚落满地的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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