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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姓同学带她们到了解放碑,解放碑高近三十米,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而修建,是重庆市的中心。田秀、郭英将随身携带的为罗广斌昭雪的东方红报、红岩战报,一部分送到设在解放碑东侧工农兵餐厅的广播站,一部分在解放碑下散发,她们带的报纸大受欢迎,很快就被一抢而空。餐厅b较气派,原名皇后餐厅,解放前是国民党达官贵人常去之地,现在改名叫工农兵餐厅,是砸派驻点。田秀、郭英很快和广播站的战友混熟了,这一日,广播站反复播出军工井冈山对重庆警备区司令部的回复《公函》,指出重庆武斗,警司偏袒八一五派。事因在於警司向军工井冈山发《公函》,说9日解放军4人在制止西师武斗後,被军工井冈山抓走并被扣押并打伤,要求立即放人,赔礼道歉。军工井冈山於是回以《公函》,军工井冈山是重庆几个大型军工厂联合组成的砸派,同一厂的对立派是属於815派的八一兵团。

        第二天,警司和刚成立的市革筹组发出《6月12日联合通告》,提出制止武斗八条禁令。郭英注意到,与《六六通令》明显不同的是,多了一条“不准绑架,扣留解放军人员和专政机关工作人员,不准拦截军车,妨碍军人外出执勤。”郭英对田秀说:“从这一条能看出,情况很严重。”田秀深有同感。张姓同学则说:“北京武斗,都是学生和学生,重庆武斗,工人和军人都掺和进来,问题就严重了,尤其是军队,军队绝对不应该cHa手武斗,一碗水要端平。”到了第三天,红代会赴渝战斗兵团广播站正在广播,工农兵餐厅前,突然来了许多辆卡车,满载815派的武斗队,手持钢釺、铁棍、匕首,气势汹汹,不由分说,周围聚集的听广播的群众不敢阻拦,武斗队打进餐厅,把餐厅里的人都打了出去,把广播都砸了,餐厅一片狼藉全砸烂了,许多人受伤头破血流,其中四人受重伤送进了医院抢救。单田秀和郭英正在解放碑贴大字报,躲过一劫。815派武斗队看来是有备而来,砸完这个广播站,跑上卡车又向下一个奔去。两人心有余悸,郭英说:“815文斗斗不过,只会Ga0武斗。”田秀愤愤道:“他们不占理,不敢讲理。”去医院看望了受重伤的四个人,田秀感到愤怒充满了x腔。

        两人接下来几天,去了上清寺的Za0F军总部、T育馆後面的文联,主要工作还是为罗广斌昭雪,还随胡姓同学,去了解放碑西边的重庆29中的武斗现场,29中主义战斗团是815派,战斗力强悍,钢釺队整齐划一,十分吓人,单田秀、郭英只敢远远围观,奇怪的是,围观的群众很多,两派钢釺队,你来我往,冲杀进退,像戏台上演戏一样。明晃晃的钢釺,这些人咋都不怕Si?重庆T育馆可以容纳数万人,跑到T育馆避难的人越来越多,有学生,有工人,拖家带口,都是被815派从原单位赶出来的。各路消息很多,重大815已经控制了整个沙坪坝区,正向大坪推进,二十多号的时候,815派在用钢釺、大刀进攻重庆医学院附小不克後,竟然纵火烧毁了附小,这次武斗Si了四个人。29日,重庆T育馆,砸派召开了Si难烈士的大型追悼会,气氛凝重,哀乐不断,红sE标语写着斗大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从T育馆出来,车队载着烈士屍T,呼喊口号,游行示威。单田秀、郭英在车上认识了重庆医学院重医兵团的几个nV同学,大家聊得不错,追悼会後,单田秀、郭英就跟着去了重医,重医所在袁家岗在沙坪坝和大坪之间,是砸派的一个十分重要据点,军工井冈山就在那里成立的。

        到了重医,两人参观了校园,参观了钢釺队,参观了工事,参观了报纸,报纸是河校航锋和重医兵团合办的,重医旁边的重庆河运学校是一个中专,航锋战斗团以武斗出名,据说武斗的时候,高音喇叭放着《水兵进行曲》作为战歌。重医戒备森严,有一种大战将要来临的气氛,半夜下了一场大雨,第一天很平静,第二天7月1日,天气十分闷热,重医校园人声鼎沸,说是815派在攻打重医一附院,把医生护士病人都吓跑了。钢釺队早已出动,单田秀、郭英随着重医学生也赶往一附院,两边人马都往那里聚集,钢釺队对上阵了,你来我往,上了刺刀的钢釺闪着寒气,令人胆寒,藤帽下的年轻面孔冒着汗珠,杀——杀——杀!一附院旁边都是水田,两边就在这里对阵,僵持之中,815派的自制燃烧瓶起了作用,砸派钢釺队节节後退,以至溃退,砸派随之後退,这时多人发出一声惊呼,于田秀看去,有个男同学,不是钢釺队的,後退时摔倒了,摔在水田,815派钢釺队赶上,几柄钢釺直往这个男同学身上戳去,离得远,听不见受害者的叫声,田秀只听到自己的惊叫声。砸派钢釺队发了一声怒吼,眼中冒火,拼命去救战友,周边中专、技校、工厂的增援也陆续赶到,大家又杀了回去,把受害的男学生从水田抢了回来。

        一张苍白的脸,血流满身,水田的W泥涂满全身,挣扎了两下,不动了。赶紧拿担架抬到一附院,一堆人跟着跑,田秀和郭英也跟着跑,跑到无力,肺部发紧,请来医生,医生无力回天,还是Si了。重医的几个nV同学哭泣起来,看着这个面庞,田秀也认出来了,昨天刚见过的,重医的才子,《东方yu晓》主编,于可。成绩好,科科全优,会画画,据说他的画,在重庆群众艺术馆展出过。这一幕,深深刺激了两个人,於可的屍T停在重医,许多师生、群众失声痛哭。同日被杀Si的砸派还有一个,4日,单田秀、郭英随车来到解放碑,参加于可等烈士的追悼会,砸派群众数万人大集会,“我失骄杨君失柳”,悲伤激越的歌声响荡在重庆上空,于可母亲作了《擦乾眼泪,接过战旗》发言,悲愤控诉“山城赵永夫”,决心化悲痛为力量,革命到底。从於可追悼会出来,两人回了T育馆,获悉北地东方红赴渝人员发表了《关於砸烂重庆黑警司的严正声明》,而砸派报纸上,赫然出现《用人民战争制止武斗》的文章。胡姓同学担忧地告诉她们,815派也在大规模地开追悼会,双方的仇恨越来越深,红代会对重庆形势悲观又无能为力。

        7日,T育馆北边的嘉陵江南桥头,占据二轻局大楼的砸派二轻兵团,受到六中815派进攻,情急之下动用保卫科小口径步枪开枪,打Si2人。这是重庆武斗第一次动用,54军派了宣传车及四车战士,包围了二轻局,让交出凶手和。二轻兵团说是“自卫还击”,拒不交人,双方对峙一天一夜至次日。围观群众人山人海,大字报说有一个十三岁孩子被刀戳Si,流了很多血,单田秀、郭英也在围观之中,午後,突然开来全副武装卡车多辆,54军赶去制止,二轻兵团趁乱逃至江北。回到T育馆,碰到郭英父母,郭英父母找她们已经找了一天一夜,催促她们迅速离开重庆。胡姓同学也说,可去成都北地东方红西南联络站,也可返京。走还是留,单田秀和郭英产生了分歧,郭英认为留下,於事无补,单田秀,说要与山城共存亡。最终,郭英离渝返京,单田秀仍然留在T育馆。

        郭英忐忑不安,犹豫不决回到北京,校园里正在建塑像,东方红在第二次整风,开“复课闹革命”誓师大会,又Ga0“揪刘火线”,到中南海附近紮营。六月初的时候,因为在建工学院蹲过点,建工学院“新八一”到中南海游行示威,要求揪斗不成,在中南海西门安营紮寨,紮营一个月後,戚本禹接见了他们,说中央决定,让给建工学院写个书面检查。“新八一”得到检查後,大肆宣扬,建工学院“老八一”气不过,也来紮营,还绝食。接着清华井冈山、北航红旗来西门开“揪斗誓师大会”,并拉上新北大公社成立联络站。地院东方红、师大井冈山不甘示弱,也来,也弄联络站,越来越多的学校和单位参与其中,外地的也来了,中南海周边,搭有一千多个棚子,五百多个高音喇叭,日夜不休,形成“揪刘火线”。直到中央文革讲话:说伟大领袖号召大家"要就地闹革命",统统撤离中南海。8月5日,在广场,两个揪刘联络站联合召开纪念《Pa0打司令部》发表一周年并声讨的百万人大会,5号以後揪刘组织陆续撤离。不管怎样,和重庆相b起来,北京平静得多,洪海涛听郭英说了单田秀的情况,很是担忧。接着,听说武汉出问题,武汉“百万雄师”在武汉军区纵容支持下,20日竟然围攻东湖宾馆,揪斗王力,红代会发表声明“枪毙陈再道”,并组织大游行,讲话提到“文攻武卫”,要“武装左派”,22日谢富治、王力被救回北京,在机场受到周恩来、陈伯达、康生、及数万群众热烈欢迎,25日百万人大会欢迎谢富治和王力,声讨“党内、军内一小撮走资产阶级当权派”,也出席了大会,随後《人民日报》发文,《解放军报》发文,8月1日《红旗》12期社论发文“揪党内、军内一小撮”。7月26日地院东方红还和北航红旗联合,批斗彭德怀。不过地院最大的事是:7月20日,朱成昭妄图成立“新东方红公社”,胡乐成到广播站念宣言念到一半即被扑灭,後朱成昭、叶向真、蒋良朴等人,坐火车离开了北京。这事惊动了公安部,先去上海再到广州,把人都带了回来。蔡派说朱成昭等人是要叛逃,借攻击朱成昭来攻击革委会,蔡派对地院革委会的攻击由来已久,革委会在他们眼里还是朱派。

        朱成昭押回地院後,革委会主持,在大食堂开批斗会。去的人很多,朱成昭被两名东方红战士押成喷气式带了出来,朱身形高大,一直努力着要直起头,到了台中央,押解的人松开手,他就高昂起头,“低头低头!”,台下齐声大喊。作为曾经的东方红第一把手,朱成昭就是不低头,旁边的人强按着也不低头,按倒到地上又挣扎起来。这时有人上台让他“向请罪!”,於是人们松手让他站起,转身对着像低头。批判者一个个上台发言,完成了这次批斗。同时,叶向真在地院被游斗并关押审讯,作检讨。洪海涛看了叶向真的检讨,里面说朱成昭闭门思过时,去叶向真家里住过一阵,两人不谈政治,有一天,正下着大雨,朱成昭感冒发烧,病倒在床。来了一个电话,是叶剑英打来的,说:听说我们家里住着一个反对中央文革的人,马上把他赶出去!叶向真接到电话後哭了,她舍不得朱成昭,但是父命不可违,朱成昭也流了泪,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在倾盆大雨中走出了叶宅。叶望着朱的背影,伤心地哭着………

        8月13日,地院东方红发出回校紧急通知,敦促滞留外地地院师生速速回京。15日,朱成昭写了检查与交代,只字没提叶向真,提到2月4日的“检查”将全部错误思想不加批判地和盘托出,广泛传播,流毒非浅,实质上是S向文革的一枝大毒箭;提到对康老的无端怀疑,他怀疑文革中有赫鲁雪夫式的人物,怀疑康老、王力和关锋可能是一条线。外国有些要夺取政权,采用的是这样的一种方法:即你要这样做,我就顺着你的意思,但b你“左”得多,弄得你走向反面,失去民心,然後我就可以取而代之,夺取政权了。他怀疑康老等人是在这样做。还提到最近的思想:随着全国夺权斗争的深入开展,阶级斗争的日益白热化,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不甘心自己的灭亡,他们C纵挑动一部分受蒙蔽的群众,挑起武斗,企图转移斗争的大方向。文化大革命弄到这一地步将无法收场,即使勉强收了场,其一是我国的经济势必受到很大的影响,其二也是最主要的是人,全国两大派的对立将可能继续很长时间,人们积极X的调动恐怕很困难了;其三,大批的老g部被淘汰,这些年青人是否能接好班,把好权?这批人中难道就没有赫鲁雪夫式的人物?若是让聂元梓、蒯大富当权,中国很可能要出修正主义。朱成昭还极端错误地认为:文化大革命中主席的威望不是抬高了,而是降低了。对战无不胜的思想发生了动摇,对中国的前途也担扰起来,极端错误地认为:中国现在可能不是离近了,而可能是越来越远了。这个检查与交代看得洪海涛心惊胆跳,朱成昭啊朱成昭,就是不低头,莫非又是借检查放毒不成。到月底,朱成昭被公安部正式拘留。

        洪海涛忧心忡忡的还有田秀,据联络站消息,重庆武斗早已升级成枪战、Pa0战,连坦克都出动了。砸派已经改名叫反到底派,单田秀不知下落。17日晚,红旗招展,彩灯相连,首都红代会、工代会、农代会、中学红代会、长影、长春公社、武汉钢二司等一千三百多单位5万多人欢聚地院,热烈庆祝首次接见红卫兵一周年和东方红公社成立一周年。同日,新北大公社的5个对立派联合成立了新北大井冈山兵团,北大副校长周培源为勤务组组长,一些着名教授为其成员。北京大多数高校,包括清华井冈山、北航红旗都发了贺信,蒯大富到会祝贺。种种迹象看来,地院的对头,聂元梓的日子不好过。开完庆祝会,抱着侥幸的念头,洪海涛去找郭英,看有没有新消息,碰见一个军人正和郭英谈话。郭英介绍说:“这是邓青山,装甲兵司令部摄影室的。”问起单田秀,郭英这边没有什麽消息,军人邓青山倒是说不日将去重庆一趟,可以代为打探。洪海涛想:重庆武斗正酣,这时去重庆做什麽?不过他没有问,军人,到重庆,肯定是执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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