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火车到的北京,车厢里很热,挤满了各sE人等,北京是个灰颜sE的大城,雄伟的城门和城墙让他睁大了眼睛,城楼高耸,气度不凡,城墙极宽,要放开了,能跑马车、汽车,跑火车都能行,从正yAn门的北京站出来,一GU热浪迎面扑来,北京的温度,b关外要高不少,人们都穿着短袖,男同志也有穿短K的,汗一下子冒出来,他提着行李,肩头搭着一条白毛巾,擦汗用的,远远望见,辽阔的广场上正在建造巨大的纪念碑,近百吨重的碑心大石已经安装到基座上,报纸上说,碑身刻有主席手书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个大字。蓝天白云,蝉声阵阵,街上,不时有自行车、电车、人力车、兽力车跑过,这是一个很大气的城市,新中国的首都,他心情激动,越看越欢喜,同时又有些忐忑,大学生活,一直向往的大学生活,就要开始了。
海涛先到铁狮子胡同1号人大本部报了到,然後去了西郊校区,接待的老师、同学十分热情,校园广阔超出了他的想像,尤其是一栋新建的三层灰sE大楼,高大醒目,楼前有两课苍虯古松,更助气势,他找到宿舍,放下行李,即刻赶往海淀镇,海月一家正好住在西郊的海淀镇,他和海月有7年没见面了,一直通信联系,信上海月告诉他可以乘坐公车,於是他在人大专门等到了32路捷克造大公交,公车上人很多,售票员报站的声音清脆动听,他坐一站到海淀下车,後来寻思,这个距离,完全可以步行,省下一毛钱。太yAn很毒,时有微风,海淀镇给他的第一印象,和依兰西大街、夹信子街差不多,商店林立,他打听到泄水湖胡同,根据门牌号,找到海月家,在一个四合院的西厢房,十分安静。听见他敲门的声音,轻轻出来一个老太太,瘦瘦的笑脸,头发花白,乾净俐落,他认出来了,是单天义的娘。表明自己身份後,老太太十分高兴,说海月、天义等会就下班回了,天义工作单位在後g0ng园,离这不远。跟着老太太身後出来一个nV孩,一个男孩,老太太说叫老舅,叫老舅。nV孩是单田秀,男孩是单建国,海涛不由得对单田秀多看了两眼,海月在信中说单天义和她收养了一个nV孩,孤儿,烈士後代。单田秀梳着羊角辫,眼睛明亮,海涛越看单田秀,越觉得曾经见过一样。问了问岁数,9岁,话不多,有点羞涩,男孩建国叽叽喳喳话很多,对海涛送他们的一只风筝很感兴趣,恨不得现在就要放,可惜,没什麽风。正说着话,内屋有啼哭声,老太太进去,抱出一个小孩,小孩快到一岁,还不会走路,正咿呀学语,海涛轻轻摩挲着他小藕节一样的小手,老太太说:这是建军,晚上磨人,老哭。
过没多时,海月从派出所下班回来了,姐弟见面,又是哭又是笑,海月埋怨他54年春节不过来,55年春节也不过来,他笑着说,以为调g生能很快批下来,中间颇费周折,差点今年来不了北京。三个孩子在旁边围观,重逢时的激动渐渐消退,海月仔细地上下端详他,他穿着一身学生装,个子高大,长脸宽鼻,这点和爹一样,眼睛,则更有神,嘴角时时带笑,显得自信。海月笑着说:“长高了,长帅了,眼睛跟娘长得一模一样。”海涛看海月,富态了一些,肤sE更白了一些,那GU俐落劲还在。海月边做饭边跟他唠嗑,厨房是自己用砖瓦搭出来的半间房,这个四合院住了7家人,东西北,一边二家,南房住了一家,家家都搭出了厨房,海月说,北房是正房,住着王家、张家,王家和单天义同一个单位的,张家在政府工作,西厢还住着赵家,是泄水湖小学的老师,nV主人和海月关系最好,田秀正好在泄水湖小学读书,这是求之不来的好邻居。东厢小王家在百货商店上班,胡家在工厂上班,南房姓李,人口多,也在工厂上班,老太太信教,礼拜天上教堂,教堂离得不远。北京啥都好,就是住房,稍微紧张,你想,成了首都,一下子涌来了那麽多人,房子,哪能不紧张。
到吃饭的点,院子里热闹起来,锅碗瓢盆都在响,单天义也回来了,单天义双鬓半白,腰圆膀宽,一举一动更加沉稳。一家人围着桌子热热闹闹吃完饭,三人聊了会抗美援朝,聊了会北京治安,海月提到户口,她说:“北京刚刚做户口登记,分成城市户口,农村户口,这个事,好多人没注意,其实特别重要。”海涛不明白,问:“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能有啥区别?”海月答:“农村户口,种地,要交公粮,城市户口,没地,上班上学,吃公粮。”海涛点点头,问:“哪我是啥户口?”海月说:“当兵的,都转成军籍,以後复员,复员到城市,就是城市户口,复员到农村,就是农村户口。”海涛明白了一些,问:“上大学呢?”海月说:“当兵上大学,都是吃公粮,毕业了,分到北京,就是北京城市户口,分到别的城市,就是别的城市户口,你是部队调g生,得由部队分配,要是能分到北京,就太好了。”单天义这时说:“男儿志在四方,海涛年轻有文化,立过军功,到哪都会有出息的。”海涛笑笑没说话。单天义接着说:“海涛啊,上大学,很好!不过呢,大学不b部队,管得松,啥人都有,是非也多。你是军人,不用我多说,平常,一定要多看多听少说话,要跟在部队一样,严格要求自己。祸从口出,一定要记住。”海涛连连点头,说:“姐夫说的是。”单天义又问:“还没入党吧?”海涛黯然点了点头,这是海涛的心病,在朝鲜时火线入党,没入上,也许是因为他年纪太小,蔡金荣可惜了,营里是要发展蔡金荣入党的,如果没Si的话,而屯里胡老四、崔大力的入党又让他不忿。单天义说:“你还年轻,一定要争取,早日入党,要多写入党申请书,开学就写。”海涛答应着,其实他在部队已经是重点发展物件,只是又调g到大学,什麽事都会耽搁一点。海月在旁边笑着说:“好了好了,吃西瓜,吃西瓜。”海月专门出去买来的西瓜,摆上了饭桌,单天义用菜刀切开,分成一块块,绿皮红瓤,看起来熟得正好,田秀、建国、海涛、海月、老太太、单天义围坐一起,开始吃瓜,这瓜沙瓤的,真甜,海涛记忆里,吃西瓜,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部队。
接下来几天,海涛住在海月家,和两个孩子打成了一片,放风筝,捉蝌蚪,抓蛐蛐、抓蝈蝈,逛海淀镇,买零嘴,躲雨,还逛了附近的北大、清华,这两个大学可真漂亮,校园特别大,绿sE的蝉鸣声中,大学生一个个年轻自信,有的走路都捧着书本看。带着建国、田秀,走在绿sE的校园里,他终於感觉,战争远去了,战争真正离他远去了。和平的时代,建设的时代,一个美好的时代,校园里的书店,书可真是多,书名尽是他没有听过没有看过的,堆得高高直到屋顶的书柜,让他敬畏。他给田秀、建国买了本安徒生童话,记得在如月、如山家看过,建国已经粘上他了,不愿放他回学校,田秀看起来也是这样。回学校的前一天,就两人时,他问海月:“田秀的爹、娘都是谁?”海月摇摇头说:“不知道……战场上捡的。”他惊异起来,疑问道:“捡的?不是说是烈士後代?”海月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跟你写信说过,田秀是孤儿,被一个庙里收养,庙里说她爹是解放军,打四平时Si了,叫啥名字弄不清了,打四平Si人多了。具T姓啥名谁,管这个g啥,田秀现在,是我的闺nV,我就是田秀的亲娘,这个地,没人知道她是收养的,她自己不知道,以後也不能知道,你口风放严点,以後可别提这事。田秀越来越大了,知道事了。好,别谈这个了,闹心。”看见海月反常的激动,海涛咽下了自己的疑惑。回到人大,紧张的学习开始了,他很快投入新的生活,忘了探一究竟。上学没两天,国家发行了粮票,凭票购粮,大学生每月33斤,海月单天义每月30斤,单田秀、单建国、单建军每月15斤,老太太每月24斤。农民自产自吃,没粮票,他想,这就是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的最大区别吧。
此刻,曹三Pa0在东屯,想闺nV想得肝肠寸断。春天遣送回乡的时候,他心里发怵,不知道胡老四会怎样对付他。没想到,胡老四并没有怎麽对付他,到底不是土改的时候了,也不是镇反的时候,虽然回屯没两天,他就被镇上公安捕去,被法院判成ZaOF,管制5年。回屯就地管制5年,已经够轻了,估计胡老四很是不忿。回屯的第一天,人们看他的眼神是冷漠的,麻木的,但是不敢和他对视,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豹子,闯入驯服的羊群,连张三一样的胡老四,也躲闪着他的眼光。不过判成ZaOF以後,慢慢地,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也成了驯服的羊。第一次和屯里的地主富农、落後分子一起被批斗时,他非常不适应,低着头,一言不发,任人摆布,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适应了,逆来顺受吧,又能怎样?他不可能和整个屯子、整个雕翎对抗。第二次他被五花大绑推到人群中心,单独批斗,他很熟练背出自己的罪行,很诚恳地认罪,当许傻子和几个小年轻上来揍他的时候,他一声不吭,没有枪,T力上,他甚至不是许傻子的对手,许傻子很有劲。只要不被打Si,那就活下去!他被安排g最重的活,或者最卑贱最脏的活,没人跟他搭话,他已经成为东屯最贱的贱民。他唯一的慰藉,是贴r0U收着的一个小布袋,布袋里有山田秀子的一缕青丝,还有一个相片盒,盒里面有他和山田秀子的合影,有nV儿的相片,闲的时候,他摩挲着银质的圆相片盒,感到三个人,似乎还在一起。
他自己的草木房子,堆放着合作社的杂物,住着一个饲养员,院子改成了马厩,集中着合作社的马,收拾得也不乾净,气味熏天,初看见时他大吃一惊,进屋得从两边马厩的过道进去,饲养员是一个老跑腿子,王九成的族叔,老王头。他把杂物收拾了一下,凑合着睡下了。老王头快七十了,身材瘦小,头发花白,JiNg神头还好,看起来不怎麽Ai说话。正好,两人各忙各的,曹三Pa0有时帮着喂喂马,和马说上两句话。马厩共有二十来匹马,只是合作社马匹的一半,另一半,两人熟了後,老王头说,在地主老孙家原先的院子里,另有个老跑腿子。曹三Pa0很是可怜这些马,二十来匹挤在一个小地方,没人管钉马掌,吃得还一般,老王头JiNg力有限,没法JiNg心照料,据老王头说,去年冬天病Si了两匹,大夥都吃上了马r0U。曹三Pa0先看八岁口以下的马,膘肥T壮的不多,蹄子裂了的都有,他失望地看向另一边,不知是惊喜还是伤心地发现,不显眼的角落里,杜二爷的阿拉伯马和本地马杂交的那两匹马还在,高别的马一头,只是,都瘦骨嶙峋,算算年龄,二十岁了。他指着问老王头:“这两匹?”老王头说:“这两匹,老马,别看个高,g活、拉车不行,我说卖了,都没人买。”他问:“这白骒马的崽是哪个?还能生不?”老王头摇摇头,说:“不知道。怕生不了。”曹三Pa0走近一些,仔细检查了下两匹老马的蹄子,鼻子、牙、鄂、皮肤,还好,没啥病,於是,他g了一夜活,清除了堆放已久的粪肥,给老马喂上新鲜的草,还刷毛洗澡。老王头看了,忍不住说:“给老马使啥劲,要不,我去说说,你也当饲养员?”
这事报到胡老四这,胡老四正为合作社的事包括牲畜C心,去年开始Ga0合作社,社员尽磨洋工,对社里的活不上心,对社里的财产不Ai惜,窝工浪费严重,尤其是牲畜,牲畜好几头掉膘Si亡,大夥收入变差,没让入社的地富反分子收入反而还强些。胡老四琢磨琢磨,准了,让曹三Pa0当了半个饲养员,除了养马,其他管制劳动,随叫随到。这样50来匹马,有了二个半饲养员。这活看起来轻松,胡老四如此C作,全屯人都很惊讶,不过他并不是大发善心,放过曹三Pa0,他有自己的算盘,马养好了还行,养不好,随随便便能安个破坏合作社的罪名。胡老四三十来岁了,土改後期,上面批评他对中农有扩大化打击,从那时起,他收敛了一些,尤其娶了媳妇,有了娃,他的X情有所改变。他看过曹三Pa0的交代材料,媳妇、孩子、老赵头都Si了,他的怨气,稍微消了一些。当然,他看曹三Pa0不顺眼,收拾还是要收拾,慢慢地收拾,如果不能一下子置於Si地,那就慢慢来,孙猴子,总在如来佛的手心,不要急,不要b得这个胡子狗急跳墙,慢慢来,瞅着这个胡子低头服软,也不错。屯里有人说曹三Pa0在於万仁手心救过他,笑话!于万仁当时怕不是真的要打Si他,曹三Pa0只是说句话,也并非真心要救他,他这样想,早把这事忘在一边了。
曹三Pa0对马有感情,尤其是对杜二爷的那两匹老马,两个马厩每天他都转转,把50来匹马力气、X情m0得门清,春耕的时候,咋用马,用那些马,他能说上话,胡乱、过度役使马的,他不会当面说,会告诉老王头,老王头怕得罪人,往往也不说。那天,曹三Pa0发现白骒马被弄去送粪,浑身Sh漉漉地回来,马背上都是鞭痕,送来的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夥子,他心里一急,说:“老骒马,没力气,咋能去送粪?”小夥子眼睛一横,不客气地说:“啥?你个ZaOF分子,咋跟贫雇农说话的!轮着你说话了,瞎b吵吵,这马是你家的!”曹三Pa0脸sE变得煞白,一GU气直冲头顶,突然看到老王头神sE不对,就忍住了。小夥子冷冷盯着他,见没搭腔,说:“杜老二的白骒马,你心疼?”曹三Pa0低着头,不说话,小夥子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见他走了,曹三Pa0问老王头:“这小夥子是谁?”老王头答:“胡老五。”曹三Pa0哦了一声,问:“老骒马,咋让去送粪?”老王头不自然地说:“胡老五y要。你,小心点。”曹三Pa0有点明白了,胡老五故意要这白骒马,怕就是要激他斗口、动手,再安个ZaOF分子打贫雇农的帽子批斗他,逮捕他。他想了想,说:“饲养员这活,我这ZaOF分子看来g不了,能不g不?我不g得了。”老王头劝他说:“还是先g着,我g不动,得你帮忙,马跟你,也亲近。”老王头是个好心人,曹三Pa0到底忍了下来。
他当了4年多志愿军,在朝鲜无花费,津贴费基本都存了下来,以林文贵的名义,给洪海月汇过一次款,给山东大哥汇过一次款,剩下的,除了被没收的,他偷偷藏了一点,他计画着,有机会的话,去北京看一次nV儿,不过这个机会,看来遥遥无期:一是管制生产,很难挣到钱,他的钱不够路费;二是他没有粮票,路上吃饭是个问题;三是最重要的,就算逃出东屯,路上有盘查有堵截,他怎麽成功到达北京?时间一天天流逝,55年转眼过去了,地富反分子都被x1收进合作社,56年1月,全县合作社从初级社直接过渡到高级社,高级社取消了土地牲畜的入GU分红,简单粗暴,土地牲畜全部收归集T所有,屯子里议论纷纷,到了这年秋收,粮食跟众多农民预料的一样,减产很多,人们使起牛马来,就跟使起阶级敌人来一样,牛马也渐渐掉膘Si亡。杜二爷的赤儿马,就这样倒在了地头上,运到镇里,当最次的马r0U贱卖了。老王头说:这是马的命。曹三Pa0心中叹息一声,说不出话来。
天气凉起来,这天曹三Pa0喂完马,清完马粪,给白骒马刷完毛,cH0U着烟袋和马说了好一会话,白骒马很聪明,动不动用鼻子蹭他,扑闪着眼睛看他,像一个似曾相识的nV人一样。突然,有个陌生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出来一看,竟是多年未见的老金头,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高丽屯虽然不远,曹三Pa0因被管制生产,一直也没有去过。老金头笑YY地,说:“没想到吧。”“稀客,真是稀客。”曹三Pa0说:“进屋坐。”“不用了,”老金头摆摆手,说:“等会我就走。我要回朝鲜了。”“朝鲜?回朝鲜?还回来不?”曹三Pa0惊讶起来。“是的,回朝鲜,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老金头肯定道。“为啥?”曹三Pa0问道:“去年我从朝鲜才回来,朝鲜还闹着饥荒。”“听回去的人说,”老金头说:“没饥荒了,去年粮食大丰收。”“哦,”曹三Pa0说:“那就好。咋这麽急着回去?”老金头笑了笑,没回答,搔搔头,说:“有件事,真得谢谢你。”“啥事?”曹三Pa0有点m0不着头脑。“李淑真、金京石给我来信了,”老金头笑着说:“李淑真在朝鲜见过你,你提起我,他们就给我来信了。”哦,原来是这麽回事。“你现在还好吧?”老金头问。“还好。”曹三Pa0回答着,其实他一身窘状,从身上的破烂衣服、住的房子就能看出来。“那我就走了。去年冬天,你在雕翎街里修公路,我瞅见过你,你没瞅见我。”老金头说。哦,曹三Pa0想了想,是管制劳动的时候,看来老金头知道他是ZaOF分子,知道他是ZaOF分子还来看他,特地来和他告别,够意思,而老金头着急回国,怕也是高级社闹的。他送走了老金头,转身还得向社里汇报来客情况,胡老四盘问了半天,他说稻种一直从老金头手上买,认识有十几年了。老金头还有朝鲜可去,他怎麽觉得自己,无地可去,已经牢牢地被束缚在东屯了。
这年冬天,各屯都有一些人在闹拉马退社,附近的长青社闹得最凶,有三分之一农户退社,要自己单g,县里派的工作组随之入驻,大会小会动员,说单g是走回头路,是不是还想买土聚地当地主富农不成!无奈这些贫雇农农户油盐不进,宁地荒着,自己做盲流,也不往回拉马,这样57年春耕荒了不少地,到秋天,决定对退社农户及其家属实行口粮限制。胳膊扭不过大腿!退社农户只得灰溜溜牵马回来了。东屯没闹这一出,没有退社的,东屯富,而且,东屯有胡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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