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燕昇这个意气当头的宏伟的决定下了不到一瞬间,已经气势萎靡地泄了下去。

        其实倒也不是他不愿,但如此将阿胭接回去,夫人与阿墨那边,也还需要重新报备。他今日出门,只是为探病而来,大夫也很快即至,这时候,实没必要将昏迷不醒的阿胭送上回国公府的马车。

        就在这心念几转,一定之后,燕昇缓慢地松开了手掌,也就是这时,他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一双柔软得仿似没有骨头的小手,轻轻拢握住了,笋芽儿似的手背,出落得玉雪漂亮,透出肉色的指甲盖薄而晶莹,不知道是不敢用力还是病着,力道不大,就像是松鼠爪子轻挠了人一下,可怜巴巴的,极惹人怜。

        燕昇眉梢挑动,他很快俯身朝这双小手的主人看去,只见女儿脸颊苍白,眸中有泪光点点,不可置信一样地望着自己。燕昇的心更柔软了,他唤她:“阿胭。”

        “教你吃苦头了。”说罢一叹,阿胭不管怎么说,身上流着自己的血,一群不知死活的老刁奴竟敢欺负她,克扣她的月俸,这事不能善了,必须严查。

        燕攸宁摇了摇头,两行水花沿着两侧的眼窝缓慢躺下,渗入了身下的香枕。

        “爹,我错了……”

        她凝视着燕昇,手故意紧了一点,态度卑微,嗓音微弱得时断时续。

        燕昇想到华服那事,因为时间久远也已经不再生气了,他气得唯不过是燕攸宁的贪慕虚荣和倔强死不悔改。现如今燕攸宁诚恳认了错,看女儿虚弱至此,他已无半句苛责溯往的话。

        燕攸宁嗓子口冒火,气若游丝,说完这话以后连力气也抬不起来了,燕昇便让她好歇了,捉住她的手放回被里,将被角缓慢地压了压,声音充满了无奈:“阿胭,你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说倒好了,一说,燕攸宁眼角的泪珠越滚越凶。

        “阿胭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妄想了……”

        “唉。”燕昇轻叹,“你放心,一会儿长安城鼎鼎有名的名医便来了,由他为你看诊,定会药到病除。至于钱的事,你不用担忧,爹为你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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