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挣很多钱,给爸爸做人工耳蜗,让他过年去爷爷家吃团圆饭时,不用再总是默默坐在角落。
兰景树追着光跑啊跑,脚步一刻不停,累到接近虚脱却仍旧离得很远。灯塔忽然闪动,时明时暗,他急得狂奔,脚步不稳向前栽倒,身体穿透脚下虚幻的路,直直坠落。
沉重的梦境抓着兰景树不松手,层层叠叠的画面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有作品初次得奖,老评委捏着他的手久久不松,他记得张老师翻译的那句夸奖——只有内心纯洁的人才能画出这样的作品。
老评委的眼睛很少离开他,夸奖无关作品,更像是认可他这个人。
朱光辉撕烂赠送给他的书籍,朝地上啐一口痰,宣布两人之间再无情义。
胡俊生在田间劳作,锄头高高扬起又落下,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终日循环往复,规律到像一场关于时间的骗局。
我的人生今后也是这样吗?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讨饭吃。呼吸不畅,身体酸痛,更加重梦境的灰暗。
拉开窗帘,点点星芒散落夜空,漂亮如女神拖曳的裙摆。狗儿托着下巴欣赏片刻,视线回转,移到另一副美景上。
兰景树发烧了,烧到三九度二,吃了药,下午睡到现在还没醒。
修长的柳叶眉下,睫毛末端翘起,狗儿觉得稀奇伸手拨弄,刚好这个时候,兰景树眼尾滑出一滴泪,爬过皮肤,隐入发丛。
手指僵在空中,过了两秒才缓缓收回。早不流泪,晚不流泪,偏偏我碰眼睛就哭了,怎么,存心赖我是吧。微微咬牙,狗儿自得其乐地抿笑,伸出食指,用指腹轻轻擦掉泪痕。
落泪与抚慰,沉睡与注视,两个青葱少年组成颇具宿命感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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