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游山的脖子被剑尖擦出一条血线,却蹲下去有恃无恐地扶起杨微时,他才离水这么短时间,嘴上就起了死皮,伤口更是一碰就裂,方游山撩起海水浇在杨微时身上帮他缓解,见杨微时衣襟规整,全然没有翻动迹象,嘲弄似的一哂,迎着剑尖抬头,语气忽地与杨微时如出一辙,听得徐泓一激灵。

        “若把我活剐了,微时怎么办呢,您舍得他一直做这样的怪物?这样的身体您尚且不忍去看,日后他醒过来又如何自处?怕是只会恨,没有被我淹死在海里。”

        “哈,你还能让他的腿长回来?”

        “不知道。”方游山歪歪脑袋,笃定道,“但我不在,他一定恢复不了。”

        悬在额前的剑晃了晃,噌地一声收刃回鞘,徐泓闭上眼,声音空瘪,一夜间又苍老了几分,“我去驾车,你护好他。你胆敢骗我,我会先杀了你,再给他个痛快。”

        方游山抱起杨微时跟上,进了车厢,只听一声清脆的鞭响,车轮轧过起伏不平的沙滩辘辘前行,方游山在颠簸的车厢里左摇右晃,他其实可以坐稳当一些,但这是他今夜第一次歇息,实在不想再使劲了。他望着车外怔了一会儿,将视线移回杨微时身上,看他残破的尾,被发育不良的蹼束缚住的手指,脸侧的指印和因暴力性交而裂口的唇角,觉得自己像个毫无经验的机关师,被人兜头甩来一大堆见都没见过的零件,不知从何下手,茫然又疲倦。

        他对着无声无息的杨微时凝视良久,突然坐直,如梦初醒般地,一把将他拉过来从口鼻检查到胸脯,方游山握着杨微时还有脉搏的手腕心有余悸,他竟然能忘了杨微时在岸上没法呼吸——明明上车前还想着。这么大的疏漏既让他手忙脚乱,又仿佛递给他了一把钳子,让他找到了第一片和第二片零件的拼接处,他捧起杨微时的下巴将唇贴上去,一口一口将空气往里渡,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反应,但鼓噪的心跳和发抖的唇都是他自己的,杨微时很久没能安宁地睡这么长时间了,唇齿相交,只让他尝到了满口冰冷的腥膻。

        徐泓将车停在了一处毗邻渔家的别院,这院落不大位置也偏,长期荒弃,墙上布满青苔,门环上都是铜锈。徐泓只开了侧门,方游山率先抱着杨微时进去,轮番找了一遍,所幸真在一侧厢房里找到只摆设用的鱼缸,虽然比杨微时关他的那只小了许多,也是此处能装下他的最大容器了。

        徐泓紧跟着进来,他显然还不适应杨微时的身体状态,正要问为何不去主屋,一看到方游山要把杨微时放进鱼缸去,疾步上前就要阻止他。

        方游山跟他完全想偏,“不要再去买大的,他暂时呆在这里就行,太引人注目了。”

        徐泓摇着头,张了几下嘴却说不出阻挠的话,只觉荒谬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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