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暧昧的姿势本不该发生在他们身上,只是半年来的荒唐同居生活,不只是杜少卿,连许乐都习惯了这样,并且不觉得有何不妥。就算有,这间公寓,这方小世界也只有他们二人,不会有人指出不妥在哪儿。

        许乐还给杜少卿枕了个软垫,免得自己肩骨硌得人家难受,这么舒服,犯困是不可避免的。杜少卿倒是全盘接收了许乐念出声的信息,自动分门别类,从表面一眼看穿本质,但归结下来也无非是,一切都挺好,不好的有许乐他们解决,并不需要自己。

        相反,那些仍就他可疑的死亡向许乐讨要说法的人士,不管是真关心他还是做由头,都给许乐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所以现在的自己挺讨人嫌?不,他以前就很讨人嫌的吧?是的,刚愎自用、冥顽不灵、识人不清......这么多缺点的他,难怪许乐会讨厌他。

        杜少卿怀疑是最近一段时间吃药吃傻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心底酸涩,他再次告诉自己,他已经被宪章电脑判断了死亡,此后就只能以一个幽灵的身份活下去,继续讨许乐嫌地活着......他想起一些事,想起学生时代的自己志高致远,决心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

        他本是没有任何负担,只是一腔热忱催促着自己奋进,可是当他找到父亲遗留下的笔记,发现自己身上原来流淌着一半帝国人的血液。

        那一晚他痛哭失声,仿佛瞬间有了重担,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在他心上,时刻提醒他自己的一半帝国血统。此后他愈发刻苦,自虐般封闭自我,断情绝爱,他在惩罚自己,也在告诫自己,这一生都要奉献给联邦和战场,他自认不配得到爱,家庭这种世俗享受更是与他无关。

        他就载着这点沉重的自卑一路前行,再多的骄傲也掩盖不了的自卑,一路行至今日。

        他每一步都走得好辛苦啊......

        他是真的向往死亡,他这辈子都太严肃太累了,死后大概能获得永久的安宁,再不用殚精竭虑,也不用为了自己的帝国血统而自卑,可以放下对母亲的歉疚。

        他虽是个唯物主义者,但也好奇人死后是否如灯灭,如果不是,那他想见一见从未谋面的母亲,想来母亲还是少女模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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