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融独坐在庭院中,春雨沾湿了他的衣角,他在雨帘里闭眼,喉头漫上酸意。
他开始想低光荷,开始想那一晚的夜光螺,开始想背后伤痕交错,一笔一划勉强连出广陵两个字,像是枷锁,更像是许许多多的磨磋伏折。
他枯坐垂眼,心里想广陵王是个骗子,又觉得自己是共谋的同犯,心脏被缓缓捏住,他想,江东有桃花千里,船橹万只,中原只有零零落落凄凄清清的春雨两三场,飘蓬断梗被遗留在了身后,天高水远的绿水蓝天才应该是所有人向往的地方。没人会留下,总有人要离开,已经很好了,只要她觉得好,就好。
傅融的笔悬在贺帖上良久,他发现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还是没办法自如的在贺帖上写下祝愿美满长久的祝福。大约人心就是这样,任你千般万般苦苦追求,仍无法达到自己想去往的彼岸。笔尖长时间悬空,在纸上滴出巨大的墨点,傅融盯着那墨点,笔杆都要捏碎。
而那封贺帖最终还是送出去了。并上上好的珠玉翡翠,绫罗绸缎,珍贵器皿,各方特产,隆重的贺礼抬出去,祝的是天下安康。
这段插曲对有些人来说,是百年难忘的刻骨铭心,但放在大尺度的时间轴上,就显得短小而不足轻重。
乱世的火轰轰烈烈的燃起来了。在有心人刻意的挑拨之下,各方披坚执锐的开了战。历史的轨迹偏移,诸葛亮未出山,刘氏式微,很快被刚兴起的曹操吞并,曹操位子还未坐稳,司马家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当所有人为了中原的一亩三分地血流漂橹时,悄无声息的,江东的大权归了广陵王。
司马懿从群雄中杀出血路,最后一战险胜,夺了曹操的权。那最后一战的夜晚,月华如练,皎皎的照着血流成河的苍生大地。
司马懿的兵折了十之七八,最后的队伍护着他离开时,于山谷处遭到偷袭,偷袭之队迅速之快,暗杀之纯熟,让司马懿想起一位故人。
他因失血过多而昏迷前,看着天上的月亮,想,是你啊……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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