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不认为自己享受这种威慑的感觉,他扪心自问,从没有指认谁与龙族勾结,也没有用酷刑折磨过任何人——那种肮脏的工作是异端审问官做的事。他刻苦学习,付出整个青春时代一路向上爬,好不容易成为教区司铎,得到些礼遇也是应该的。
“我没有做错什么……没有伤害过无辜的人,”他反复呢喃着,“哈罗妮啊,为什么?”
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他开始发抖,难以自控地震颤,手脚冰冷,眼泪滚滚流下。他嘴唇嗫嚅,用极小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地呼唤女神的名讳。一个受尽委屈扑进母亲怀里的孩子无非也是这样无穷无尽地抽噎着。
没有谁比这一刻的约书亚祭司更需要得到神的指引,一点灵光或感召,哪怕只有一瞬间——嘉奖他的痛苦和忍耐,甚或告知他这桩暴行是对于他杀人那件事的惩罚的一部分也好。总之,他迫切地需要得到慰藉,想知道自己遭遇轮暴并非偶然和无意义的,也就是没有白白受了伤害。
但信仰从来不是讨价还价。他的眼泪要流尽了,天使还是没有在漫天金光中降临,脑中没有出现除自己之外的说话声,所有常见的神显征兆都没有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他的思绪混乱,甚至连凭空捏造一段与神使对话的记忆来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因为他根本想象不出一个神使究竟会怎么说话。再一次,他感到自己被抛弃了,对一个信徒来说,最大的痛苦和恐惧莫过于神不在看。
约书亚突然意识到不应该继续胡思乱想,任由怨恨和屈辱将他淹没,否则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剧烈动摇他的信仰。
失去信仰不是最糟糕的事,从来不是;大不了他自己一个人下冰狱,他已经准备好了。从杀人的那一刻,约书亚就没指望死后能过上什么好日子。但假如自己再也无法接受原本坚信的一切,也许会失去继续引导教友们的能力和资格。
祭司就像牧羊人,一个叛教祭司将全教区的信众都领向冰狱,这种悲剧在圣典里记载过。约书亚有义务将羔羊们带往真正的应许之地,连他自己也不应该成为自己的阻碍。
他匆忙披上衣服,逃似的离开了房间,回到一楼。刚从楼梯间探出头,冒险者就注意到了他。
灰精灵眯起眼睛,目光落在祭司身上。凌乱的黑发,通红的眼眶,满脸愁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才哭过——可怜见的,也许约书亚真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瞎,否则怎么会穿这样的衣服就上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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